卧床静养几天,珞琪身子大好。
这日在雨娆的搀扶下去廊子间散步,雕梁画栋,回廊曲转,春未尽时花已空,丁香枝头空结团果,荼蘼花开得正艳。
对对儿鸟儿在枝头间飞绕,莺喉婉转。
行至回廊拐角处就听见人们的窃窃私语声:“听说是个洋人……凝香院……”
“就那个报社的洋先生,那些洋大人……”
珞琪心中暗惊,如何众人议论起这个话题?
忙转身离开,却撞在雨娆身上,雨娆避之不及,惊声尖叫道:“少奶奶!”
见珞琪到来,四姨太和一行人扭着腰肢摇曳着过来,唧唧喳喳如得知天大的奇闻般争前恐后地问:“大少奶奶,你平日同洋人熟,可曾知道这宗命案?”
珞琪周身一颤却极力镇静地笑道:“租界里洋人太多,记不得是哪一个。”
心提到了嗓子,莫不是家里知道了些什么?
七太太边感慨地递了份《龙城时报》给她看,嘴里嘀咕着:“一位洋大人,一艘凝香院的船,听说是为了争夺一位妓女而情杀,水急风高的……”
珞琪心惊肉跳,都记不起自己如何敷衍过这狂蜂浪蝶般追逐花边新闻的女眷们。
四太太一身绿色蝴蝶暗花宁绸衫子,手中摇着团扇忸怩道:“这洋人就是不要脸面,听说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能亲嘴儿
“哎哟,羞死人了就脸红尖声尖气地言语令珞琪听得心烦,可这声音却总是钻入珞琪的耳中。
蔷薇架上几只麻雀也叽叽喳喳叫得正欢。
七姨太房中的松妈妈撇撇嘴,伸伸本来就长出常人一截的脖子酸溜溜道:“洋人那是不知廉耻,没有教化。”
“这位洋大人不定是因何而死?估计是欠债,欠得风流债
一阵奚落的讥笑附和,珞琪无心理会,就听他们七嘴八舌开始议论洋人地不是。
愚昧的国人,愚昧地女人,尚不自知。
乌鸦一群围在枝头纷纷嘲笑天鹅为什么是白的?
珞琪揉着腹部在雨娆搀扶下小心回房。
路过碧痕的房间,房门大敞悄无声息。
珞琪这才记起似乎有几天没曾见过碧痕。
说来也奇怪,丈夫对碧痕还如当初那个小丫鬟一样,仿佛没有丝毫春心萌动。
二人圆房后不久,丈夫就不大去碧痕房里睡。
因为她在太婆婆院里将养身子,本以为丈夫有碧痕伺候,事后却听说丈夫去碧痕房里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阳光透过窗格撒在碧痕脸上,碧痕守着窗细心地缝制婴儿的小衣衫,一针一线那么细心,嘴角带着浅笑,娴静慈祥。
仿佛是给自己的孩子缝制小衣衫,脸上带着母性的光辉。
珞琪反生出丝怜悯,碧痕同丈夫圆房两个多月,肚子却丝毫没有动静,太婆婆追问过几次,还曾埋怨碧痕看来也不是多子多福的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