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吱吱喳喳的鸟儿也停住歌声,静静地观看院中的一切。
珞琪脚步踯躅,不知不觉要走向丈夫。
zzz却被一阵吹面凉风羁绊。
视若无睹般,珞琪缓步从容地走向公公杨焯廷的房中。
此情此景,她自然不能流露出半分对丈夫的怜惜。
即使此刻跪到丈夫身边啼哭,怕公公也不为所动,毕竟不是在太婆婆面前还能以情动人。
珞琪报门而如。
打开帘,公公杨焯廷坐在榻上,手中端着的茶碗在打颤,官窑的薄胎碗碰撞茶托发出清脆而杂乱地响声。
珞琪注意到公公那花白的胡须都在微颤,心下暗想。
不知道云纵如何惹了父亲恼怒。
还好,公爹今天没有动怒到请来家法痛责,不过罚了云纵在院内思过。
珞琪有意做出些响动。
低头收颌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走近到公公面前道了个万福,问了声:“爹爹传儿媳来,可是有何吩咐?”
杨焯廷叹口气,啜口茶,茶杯上热气徐徐腾升,眼未抬,沉声道:“媳妇,衙门里有桩案子。
洋人送来了公牍,你来看看写了些什么?”
珞琪的心情稍为平复,接过案牍一看,竟然是公使馆递来的文书,抗议龙城总督衙门对暴民攻击教堂的恶行置之不理。
如果再不予以满意的答复,就要闹到朝廷里理论。
“洋人信中说。
若大清朝廷无法管束好自己地臣民,他们将帮大清个忙,用枪炮替我们来管。”
珞琪逐字逐句翻到这里,眉头拧在一处,洋人的照会过于无理,言辞间蛮横,简直是盛气凌人!
公爹杨焯廷听到这里一脸怒容大骂了一声:“岂有此理!”
就听院外大叫道:“老祖宗,您慢走!
老祖宗,慢些!”
“吉官儿,你起来!
奶奶让你起来,你就起来!”
外交上的愤慨立刻被家事拉回,珞琪就见公公杨焯廷如被电线咬了一般,茶碗撂在手旁的桌子上,溅起茶水烫了手,唏嘘着甩着手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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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琪忙掏了衣襟上掖着地桃红色锦帕奉上,她是儿媳,自然不能为公公去擦拭,但公公却一把推开她的好意,跳下床榻,未及穿鞋只穿了袜套就惶然地去打门帘,躬身立在门旁。
老夫人人一进屋,目光四下一瞟,手中御赐龙头拐杖就向儿子腿上抡去,嘴里骂道:“你是存心同娘过不去!”
“娘子岂敢?”
杨焯廷后退两步,揉着打中的腿。
太婆婆这一拐杖绝对没留情,真是有了几分手劲,珞琪都听到一声闷响,公公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几乎下来。
“难缠?你敢嫌弃娘难缠?”
老太太高举起“魔杖”
,要兜头打下。
珞琪哭笑不得,太婆婆打岔的功夫令人佩服。
好在珞琪眼明手快,忙迎上抱住了太婆婆的胳膊,柔声央告道:“老祖宗,您息怒!”
“看路?不用看路,在我自己家里,闭着眼睛我也认路!”
珞琪心里无奈,简直是无言以对,但凡公公要敢动云纵,太婆婆一定会发怒,而且是动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