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龙凤香烛灼灼燃烧,隔着帘幕,哔地跳了一下。
好不容易调整了呼吸,秦陌抬眸四望,他仍待在他自己的屋子里,没有山茶花,也没有拔步床。
少年坐在床头怔了许久,并不明白自己,何以突然发这样活色生香的梦。
他对女子,本该无感才是。
茫然间,秦陌屈指抬起手,似有若无地蹭了蹭唇角,唇齿间,仿佛还残余着梦中人雪颈上的香气。
令人心猿意马的女儿香。
空气中,浮着梦里的那缕香。
秦陌原以为只是梦魇过后残留的幻觉,可待呼吸趋渐平缓,那气息仍缠绕在他鼻尖,清香独特,久久萦绕不散。
少年鼻尖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起身下榻,顺着这股沁脾的香,缓步,来到了衣柜前。
从今儿起,他的衣柜,已不再只有他的私物。
秦陌打开了柜门,那股在他梦境里勾缠缭绕的香味,一瞬间变得浓郁,扑面而来。
他愣了愣,似是一下想通了什么,神色一凛,转头冲屋外寒了嗓音,“来人!”
兰殊迈着莲步来到主卧门前,正好遇到东宫侍卫首领,即文昌侯府的小侯爷傅廉,从里边儿出来。
傅廉刚把秦陌那一嗓子召来的仆人们尽数带出了屋,远远望见她,恭谨地行礼作揖,“世子妃。”
兰殊福身回了礼,“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只见傅廉干咳了声,略有窘色,只是谦和地抬手请她一人进屋,自己也没有随在后头跟进来,而是谨慎地从外头,关上了屋门。
兰殊独个儿走进了里屋,只见秦陌寒色坐在了桌前,一张可堪入画的俊脸,下眼皮透着暗沉,活像顶了一脑门的官司。
兰殊走路的姿势素来优雅,动静极轻,没了环佩玉珰,像只猫儿似的,人靠近了也微不可察。
然秦陌自幼习武,耳聪目明,早早掀起眼皮,掠了她一眼。
兰殊已经卸了钗环,一头墨发,仅在发尾扎了条红丝带,略显慵懒地披在身后,垂至杨柳般的腰身。
令他不合时宜地回想起刚才的梦境,心口猛然一滞。
兰殊全然蒙在鼓中,不明所以,只见少年细长的眼帘一阖,像是恨不能把看到她的画面眨出去般,避过她,目光乜向了衣柜边。
衣柜前,站了一名与兰殊年龄相仿的少女。
她戴着口巾,正好俯下身,从一副紫檀木盒中,拿出了叠放整齐的一件女儿兜衣,摩挲了下布料,前后仔细检查了遍,继而,放置鼻尖,轻嗅了嗅。
口巾少女的神色专注认真,动作严谨,并无轻浮之意。
饶是如此,兰殊的脸色还是如红墨染了清水,羞意一点点从其间,蔓延了开来。
那少女似是想通了什么关节,茅塞顿开,紧皱的眉间舒缓,大大松了口气,转过头,正准备同秦陌开口,不料视线与兰殊在半空中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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