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你早该如此。”
韩人庆怔了片刻,又笑两声,笑声中绝无笑意,像是咆哮。
他问道:“我又听李霆说,国咬儿那厮走到这里,撞见了我的孩儿,然后杀了他?”
“是。”
郭宁蹲下身来,沉声道:“来儿潜伏在道旁忽然跃出,国咬儿拔刀就砍,我们的位置远了些,没能……”
韩人庆截断了郭宁的话:“六郎!”
“我在,我在。”
“杨安儿手下这帮人,自己都是贼寇,却把我们当贼,把我们这些大金的将士当贼!
昨天白天,汲君立带人攻入故城店大肆杀戮,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而傍晚时候,国咬儿在滱河畔,杀了我的儿子!”
“……是。”
郭宁想了想,没告诉他还有十一人是先被俘虏,然后被杀。
韩人庆喘了两口,继续道:“六郎你已经杀败了汲君立,抓住了他。
刚才我见你时,你正带着汲君立和其他的俘虏,去见国咬儿?”
“没错。”
“我身边部众凋零,好在六郎你来了。
六郎与我的交情,也是众人皆知。
所以我又想,以六郎之智勇,会不会用汲君立诱出国咬儿,然后当场格杀了他二人,替我的孩儿、替死在故城店里的北疆将士们报仇?”
郭宁沉默了一会儿:“我想要这两人的性命,不是做不到。
但如今蒙古虎视眈眈于北,河北诸州军一片混乱,咱们这些人得有长远的打算。
老韩,两年之内,不,一年之内,我必定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但咱们不能急于……”
韩人庆哑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的寒意,让郭宁顿时说不下去。
漠南边疆的武人,性格都像是刀子一样直来直去,有仇必报。
郭宁自己就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但韩人庆出了事,郭宁却意图劝他忍耐,这背后的道理,其实并不能算充分。
“也就是说,这两人都还活着。
因为,六郎你要长远打算?”
韩人庆抬起头,向四周张望。
郭宁激灵了一下,收在背后的手猛打手势,让看押俘虏的汪世显走到道路另一侧,不要被韩人庆瞄见。
好在韩人庆眼神昏乱,并没有注意到。
他转而仰面向天,咬着牙,深深地吸气。
“郭六郎,你是个能拿主意的人。
你要长远打算,那定是好的,我定然说不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