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拓跋曜上完课,从御房回寝室休息,宫女们侍奉拓跋曜洗漱换衣,宫人奉上拓跋曜的午膳,拓跋曜到一碟素馅腐皮包子,不由笑道“这道菜阿蕤喜欢,常大用”
他话还没说法,就想到阿蕤已不在宫里,女学也关了,她可能还要有五六年才能入宫。
常大用如何不知圣人的心意,他立刻上前道“圣人是否要李贵人陪同”
李贵人是拓跋曜亲舅的女儿。
拓跋曜母族不显,族中长辈官位最大只有正五品,在勋贵满地走的长安非常不起眼。
但是他们生了一个好女儿,拓跋曜的生母从小美色过人,十二岁就因容色出众被选入宫中伺候天和帝。
十五岁生下天和帝的长子,也就是拓跋曜,天和帝在长子出生后就赐死李氏,立拓跋曜为太子。
李家虽有一个皇帝外孙,但从来没有沾过皇帝的光。
天和帝在位时,他似乎完全忘了长子的生母,李皇后只在皇家祭祖时会被礼官提到,别的时候都是默默无声的存在。
天和帝既想不到提升李家官位,逢年过节也从来不曾赏赐过他们。
后来天和帝驾崩,拓跋曜对母族倒有赏赐,但也是例行赏赐,并无特别偏。
直到他这次选妃,李家送了拓跋曜亲舅的女儿,也是他表妹入宫,拓跋曜似乎才想起母族,还给他舅舅、大表兄提了官位,甚至五位贵人中他对李氏和崔明珠的庶妹崔六娘也最偏。
作为拓跋曜的心腹,常大用当然能明白李贵人为何能受宠,因为她是入宫几个贵人中唯一还能给圣人红袖添香的人,她还写了一手尚可的字,所以才让圣人格外偏她。
他见圣人午膳寂寞,就想让李贵人过来给圣人排解寂寞。
拓跋曜微微颔首,“让她过来。”
常大用连忙吩咐宫人去请李贵人,李氏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梳妆打扮,她也知道圣人喜欢她是因为她身上卷气,所以总把自己往文静素雅里打扮,穿的衣服都是素净的,她今天甚至穿着一身绿的常服,她听宫人提过,圣人之前很喜欢的谢家小娘子就喜欢穿这种素净衣服。
入宫的五位贵人中,就属她身份最卑微,三个崔家就不说,除了年纪太小的崔七娘圣人从未被宠幸过外,崔五娘端庄大气、身份高贵;崔六娘姿容妩媚、善解人意;独孤家的小娘子天真无邪、开朗伶俐,跟圣人也是打小认识的,时常能把圣人逗得哈哈大笑。
李贵人思来想去,这四位她都压不过,她就只能靠模仿那位据说是盛宠太过,被崔太皇太后压着不许入宫的谢小娘子。
据说她性格沉静、卷不释手,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圣人应该能在谢小娘子的份上对自己多重吧
常大用在到李贵人时愣了愣,有些疑惑她怎么穿这么素净来面圣他目光落在李贵人身边的大宫女身上,大宫女的头低垂,心中暗暗叫苦,她也劝过李贵人不要穿这么素净面圣,这不合规矩,但是贵人执意如此,她又能如何
拓跋曜用完午膳,正坐在棋盘上自己给自己下棋,到棋盘他又想起阿蕤,以前中午阿蕤要是不累,不午睡就会陪自己下棋,一开始他根本赢不了阿蕤,后来阿蕤慢慢教自己怎么下棋后,他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现在阿蕤稍有不慎就要输给自己,每次输了便不肯跟他再下,拓跋曜只能暗暗让子,好歹让她赢几局,才哄得她继续跟他玩。
思及往事,拓跋曜微微浅笑,论棋力阿蕤已属顶尖,朝中大臣能下过阿蕤的也没几人,那些都是历练了多少年的老臣。
他的阿蕤是最聪明的。
拓跋曜并不知道,现代有种班叫围棋兴趣班。
谢知从小就学围棋,因为她太公坚信学围棋的孩子聪明。
就太公这句话,谢知上来十来年的围棋课,称不上大师,一般人也罕逢敌手,拓跋曜让她,她何尝不是让着拓跋曜,大家相互让子,吵吵架,才有感觉嘛。
拓跋曜听李氏说过,她在娘家也学过下棋,所以想着今天陪李氏下盘棋,等李氏穿着一袭绿的长衫进来时候,拓跋曜微微一怔,心头浮起一丝莫名的熟悉,他放下棋子,打量着李氏,她这是想学阿蕤的穿着
“表哥。”
李氏忐忑的给拓跋曜行礼,私底下李氏总是喊拓跋曜表哥的。
私下相处时,拓跋曜并不喜欢端着架子,尤其是对自己的女人,只要她们不犯大忌,拓跋曜向来懒得教导她们,后宫养女人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轻松吗干嘛弄的女人都怕自己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坐。”
李氏着拓跋曜摆开的棋盘,知道圣人是想跟自己下棋,她连忙执起棋子紧张的着拓跋曜,拓跋曜莞尔“不用紧张,你先下。”
李氏定了定心神,屏息下了一子,拓跋曜眉头微挑,也跟着下子,两人开局下子很快,不一会就摆出一个棋局,拓跋曜只消一眼就知道李氏是在背棋谱,他眉头皱了皱,还是耐着性子给李氏慢慢下,“你今天穿得这么素净”
李氏有些紧张的拉拉裙子,这动作又让拓跋曜不动声色的蹙眉,李氏慌张地说“我新作的衣衫,表哥觉得好吗”
“太素净了,犯忌讳,以后宫里别穿。”
拓跋曜淡淡道,要不是李氏是他生母的侄女,他也懒得提点她。
她这是听了什么人谣言,才觉得阿蕤穿的素净阿蕤穿衣不算素净,时常会穿着石榴红、鹅黄之类的亮色,她肤色白、人又长得好,穿着些衣服不见俗气,反而越发显得她粉妆玉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