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公主下降之后,一般会在驸马本家附近建造公主宅,晋国公主也不例外,石保吉听说父亲召唤不敢怠慢,忙道:“告诉父亲,我这就去。”
晋国公主提醒道:“这么晚,家翁只怕有事。
驸马走月牙门,不要惹人耳目。
石保吉拍一拍爱妻的手,接着走了。
公主宅和石家一墙之隔,为了走动方便开了月牙门,石保吉披着灰色大氅,迎着夜色寒露走到父亲门前,前烤火去了去寒气,才进屋行礼道:“父亲大人金安。”
石守信今年已经五十有六,多年征伐,伤病缠身。
今年夏天就有些不好了,如今更是卧病在床。
听得儿子来了,命侍妾强把他扶着靠背坐起来,道:“保吉,你我父子,该好好说说未来的事了。”
这位史书上以“雄壮”
出名的百战将军已经很虚弱了,并不太寒冷的天气他居然裹着绒被。
石保吉为人子,当然看着心里难受,又不敢表现出来让父亲难受,只是强笑道:“夜深了父亲大人该早些休息,有话吩咐儿子,也可以明天吗?”
石守信忽然看着床前华丽的琉璃宫灯,叹息道:“你还有明天,保兴(石守信长子)还有明天,为父为父却还有几个明天呢!”
这话实在不祥,石保吉大悲,跪下道:“爹,莫出此不祥之言。
您一定可以好起来的,明天,明天我就和公主去宫里请太医。”
“痴儿啊”
石守信百战名将,岂是会做儿女之态的人。
“医药不死病,我的身体难道自己不知道,少年从军刀剑无眼,活到今日已经算侥幸了。
太祖皇帝,王审琪,高怀德都走了,慕容延钊更是死于征途。
今日轮到为父,好歹我这一生享受过了,倒也不算差。”
眼看石保吉还是没有从情绪中走了出来,他终于不耐烦,“好啦好啦,老子还没死呢,你能不能争点气?让我死了之后也闭得上眼睛。”
石守信骂了一句,又觉得胸中憋闷,咳嗽了几声,石保吉赶紧拿起金杯给父亲和蜜水。
石守信乃是因为常年征战,身上的病多了去了,医生开不出灵丹妙药,只能让他以最简单的方式调养。
石守信缓过一口气,气也顺了点,叹息道:“罢了,我一辈子在乱世厮杀,学不来那些文官的弯弯绕绕,还是直说吧。
二哥儿,我刚才说了为父什么都享受过了,到了今日所担心的就是家族传承而已。
我三子中,三哥儿无福早去了,大哥儿守成有余但也没本事,只有你有军略和才干,不然先帝也不会……”
石守信说到这里,露出一丝难得的怀念与忧伤,那毕竟是他的义兄带着他走向了人生功业的定点。
但现在多想也没用了,他继续说:“但你毕竟受我庇护多年,当然也受先帝庇护……导致你行事不免有些过于粗矿,当年你过定州未得召令私自出行,固然是王仁蟾小人揭你,导致官家罢免了你。
可也是你自己没有转换角色,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将来若是有战事,也就罢了。
若是没有,只怕你这个性子要吃大亏。”
石保吉忍了忍,没有说话。
其实宋初很多律法和约定俗成都还没有形成。
有些东西根本就在两可之间。
他作为驸马确实有点飘了,更重要的是官家外宽内忌。
但这话说了有什么意思,只道:“此番蜀地叛乱,儿本想请旨意去平乱,可是……。”
可是寇准说什么北部边防军队军官不宜调动,关键是自家老爹还挺他,自己虽然闲置却实在属于西北军官,这不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石守信恨铁不成钢,道:“刚夸你几句,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就算我不上疏,你以为官家就会调你去平乱吗?你真以为自己比潘美,杨业和宋偓还有本事?大宋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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