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篮子从屋里走出来,坐在太阳下,捯饬玉米棒子,但因为手劲儿小,拨净一个玉米棒子几乎要耗掉将近半个时辰。
琴断站在篱笆外,看了好一阵儿,再两头望望,都未见一个男子出现。
老妪拨弄了一会儿,才发现她,然后抹了抹眼睛,支支吾吾道:“是翠云吧?你回来了?”
琴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还亲切地握住她的手,泪眼婆娑地说:“儿媳啊,我的好儿媳,你总算回来了!
我盼啊盼,本以为直到入土也许都不能再见到你了,真是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说完便上前抱住了琴断。
八成是神智不清了。
琴断本想推开她,但低头看见她的手上那些沧桑的痕迹,一时犹豫,还是没有动手。
她低声道:“放开。”
老妪不听,“万一你跑了呢?”
她转了转眼珠,“陈大壮是你什么人?”
老妪喜笑颜开,这孩子总算问到了,还记得大壮就说明有感情。
“傻孩子,大壮自然是我儿子,是你夫君啊。”
“……”
结果就在僵持着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声男人的动静,那声音低柔沉稳,听在耳边竟舒服得很。
“娘,怎么了?”
琴断眼睛眯起来,手心缓缓握住了衣袖内的银针。
老妪听到后,连忙放开琴断,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一脸,还握着琴断的手走过去,悦然道:“大壮快看,你媳妇翠云回来了,翠云!”
琴断转过身后,便将视线通通搬到了眼前的男子身上,眉眼不自觉地压低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人,长得眉清目秀,笑起来时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着了一身牙白色的长褂衫,挽着衣袖和裤脚,背着箩筐,手拿锄子,一副刚从地里回来的模样。
这是陈大壮?这是□掳掠无恶不作的恶人脸么?
老妪将琴断推到他跟前,眉开眼笑,“你们快叙叙旧,都多久没见了,握个手给我看看,我太久没见到你们夫妻恩爱的样子了,万一此刻我走了,也心安理得了。”
陈大壮叹着气,摊开了手,“我手不干净,怕把她也弄污了。”
他看了地上的玉米棒子一眼,对老妪说:“你身子不好,以后别干这些了。”
老妪摆摆手,“今天高兴,我去把昨天没吃完的鸭子弄一弄,再烙点饼子,算是庆贺一下。”
说完便进了农舍,生火兴起灶台来。
琴断一动不动地端详着眼前的男子,文质彬彬的书生一个,怎么可能是陈大壮?她挑起眉,“我不是翠云,你……应该也不是陈大壮。”
男子笑起来,“对,姑娘抱歉,陈家大娘年纪大了,眼睛染疾,故而认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