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发津口,江滩之上。
数万楚军,蜂集蚁聚。
众军急于回都,下船争渡。
五鼓刚过,已渡三成军马,二成在船,尚有五成在岸。
便在此时,只听号角破空,鼓声如雷,山摇地动。
楚师惊慌回望,却是吴军大至,为首者正是先锋大将夫概。
岸上楚军见半数同僚已脱危险,愈加无心应战,急下堤争舟,一时人聚如蚁,乱成一团。
薳射禁止不住,只得乘车沿江疾走,军士皆都乱窜,布满江滩。
吴军驱车登岸,夫概先命弓手轮射,将吴军射杀一半;后命弃车步行掩杀,犹如虎趟羊群,将剩余楚军皆都赶入江中溺死,掠取旗鼓戈甲无数。
吴王大军来至,战争已近尾声。
孙武便命诸将夺取船只,随后渡江追击。
薳射弃车登舟,渡过清发水,引败兵狂奔百里,次日天将傍晚,至于雍澨。
因见将卒饥困,再也不能奔走,幸喜不见追兵,遂命就地休息,埋锅造饭。
未料其饭才熟,喊声大起,吴兵又到。
楚军只得弃食而走,留下现成熟饭,正好供与吴兵受用。
夫概命诸将部众从容饱食,歇足脚力,复整队来追。
楚兵狂奔半夜一日,腹中空空,哪里还跑得动?故此被饱食吴兵一追便及,自相惊扰践踏,死者更多。
薳射正奔之间,忽然车踬,骖马仆地。
未及换马,忽听背后车轮响处,一人大笑。
夫概笑道:车踬马仆,是天意灭楚。
事已到此,不降何为?
薳射回头见是夫概,怒道:我楚国只有真烈士,从无降将军!
便纵身下车,挺戈来迎。
但一日一夜未曾进食,这一刺歪歪斜斜,毫无力道。
夫概一戟将来戈挡飞,复又一戟,刺死薳射。
薳延正被吴兵围住,奋勇冲突,不能得出。
忽闻父亲临死惨叫,不由痛入心扉。
薳延叫道:罢了,我父子死作一处可也!
于是倚住长戟,拔出肋下佩剑,便要自尽殉父。
亦是无巧不巧,便在此时,忽听东北角喊声大振,车轮滚滚,旗帜飘扬,一支生力军杀入吴军阵中,荡开一条血路。
为首战车上一员大将,正是左司马沈尹戍,高声叫道:薳将军休慌,我来救你!
薳延精神大振,还剑归鞘,重操长戟,前与沈尹戍汇合。
一边流泪诉道:沈司马若是早来一刻,我父不至死也!
镜头闪回,复说沈尹戊来历。
沈尹戊与囊瓦定下南北夹击妙策,以为稳操胜券,放心北行。
不料离新息五十余里,便得探马飞报,令尹囊瓦兵败。
沈尹戍咬牙痛恨,只得寻旧路退回,日夜兼程回保郢都。
正行之间,听得前面杀声大起,却好在雍澨遇著吴楚激战。
沈尹戊遂将部下万人杀入,并在车上大叫一声,救下薳延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