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我连他的宫殿也不想踏进,时常在外游荡,或陪着月嵘读书写字。
可就是看着那越来越像他爹的白嫩娃儿凝神端坐认真写字的样子,我也会频频走神,脑子里虚虚地浮现出那个我一点也不想见的恼人身影。
一连过了好几天,我一句话也没跟他说。
再听见他说话,是十来天后的一个夜晚。
夜色已深,那新来的姑娘去沐浴了。
所谓后宫之中,得圣心者得天下,即便她只是小小一介宫女,“陛下新欢”
的身份却是半点不假,今日便与昨日有所不同。
十来天前她还是服侍别人的宫女,今日她沐浴更衣已有宫女来服侍。
这个时间点,殿里候着的人本就不多,还有几人抽了去服侍她沐浴。
夫君不喜人多动静大,殿堂里间更是寂静无人这会儿只有他一个,深殿之中执笔而书的模样倒也还能看。
我坐在里外间相隔的碧玉屏风上,闲闲打量着他消磨睡前时光,打算等那姑娘一出来就撤退。
外面时有时无地传来一两句宫人的抱怨之声。
“……不就是个宫女,还真把她当凤凰看啊?从没听说宫女还要人侍候的。”
“你说话小心点。
还有,大朝的规矩庶女不能当皇后,要是陛下喜欢……顶多也就赏个妃子的名分。”
“什么?要我叫她娘娘?她算什么,即便飞上枝头,也终究改不了麻雀的本质!”
“不不,我倒是觉得我们得留心伺候起来了,保不准以后是福是祸都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情。”
“小心从枝头掉下来,什么也不是。”
果然招人妒啊。
那些声音若有似无地传入耳中,我没怎么留心听,毕竟后宫女子的抱怨无非就是那几句,甚是无聊,目光始终只停留在那人身上。
因而他一把笔搁下,我的注意力立时就被带了过去。
外面的悄声细语还在继续:“……你们说,一样是女人,凭什么她运气就那么好?”
“运气好么?你们不觉得,她长得很像一个人……”
后面的话我根本没听到,因为恰在此时,我听见殿堂深处那人开口说了句话。
不知为何,明明我离他有段距离,他的声音却清清楚楚进入我耳中,顿时其他所有声响就变得微不足道,仿佛瞬间从我的世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