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推不行啊,他是长子,老爷子明天就要下葬了,许多事情都要他去做。
他想把黄宝贵喊来嘱咐几句,又怕黄宝贵不听他的,这个小弟比他儿子还小几岁,他根本不知道以什么态度对他才是正确的。
只能叮嘱黄德光和黄德明着一点,别让老叔再闯祸了。
灵堂前已经收拾好了,黄宝贵踩着水渍走了出去。
他一个人走到黄港码头的码头上,那天,是他第一个从船上跳下来,他爹站在码头上迎接他。
那是他长这么大最辉煌的记忆,他从海上回来,带着船队回到家乡,停靠在自己家的码头上。
码头上站着他的爹娘。
码头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岸边一片货仓静悄悄地耸立在一边。
货仓的门口,几个孩童正在嬉闹奔跑。
黄宝贵恍惚见,扎着小辫的黄,歪歪扭扭跟在他身后,不哭不闹,乖巧的让他不忍心赶她走。
他为什么要迁怒于黄
他为什么要失去理智踢那一脚
为什么
蹲在码头上,黄宝贵拿了一根树枝,无意思地在地上划着。
远处,黄德明和黄德光兄弟俩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黄德明迈步走了过来。
“老叔,这里风大,我给你拿了一件爷爷的袄。”
说着,黄宝管只觉得肩头一沉,身上被披了一件黄老爷子的粗布棉袄。
这件袄是过年时候刚做的,还很新,平时黄老爷子舍不得穿,总说要留着过年待客穿。
黄老爷子死了,黄奶奶把老爷子的旧衣服翻出来,让他们兄弟五个一人挑一件,留着念想。
这是旧俗,老人去世,家里儿女都要留一件衣服,意味着对生命的传承。
黄宝贵挑的就是这件袄,他比黄老爷子高,而且比老爷子壮实一点,袄他不能穿,这几天晚上守灵的时候他就披着。
“是德明啊。”
黄宝贵抬头了一眼,又低下头,手里的树枝还在地上来回地划着。
“老叔,你别难过,今天你踢踢的对。
她确实就是没规矩了。”
黄德明说着,在黄宝贵身边蹲了下来。
“我早和爷爷说过,这样宠下去,迟早要惹事。
她在襄阳府开那么多铺子,全部都是以她们姐妹四个名义开的,没有一间铺子是以黄家开的。
你说说,哪家闺女没出门子,就置私产的德忠给她了几年铺子,她只给德忠发工资,一分利都不给德忠。
也是德忠老实,什么都不说,随便她给。
我跟大哥给她店里供货,还不是在自己家兄妹的情分上。
我们做的货,不是吹,襄阳府只要说一声,多少家想要我们的货,价格起码能抬一两层起来。
那天我和大哥说,大哥还说自家兄妹,不是这么算的。
就是自家兄妹,我才觉得心里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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