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问,只是为了缓解太子的尴尬而已。
刘彻投给她感激的一瞥。
“娇娇,是不是担心未来夫婿学坏呀?”
馆陶公主似有催促早日成婚之意。
“有太后替你管教,彻儿必然是不敢的。”
王皇后笑道。
两个心思玲珑的女人互相说笑了几句,众人笑开,刘彻以为算是混过去了,不料窦太后就像有意和这孙子过不去,坚持回到原来的话题上。
没道理啊,自己又没有和她的小宝贝小心肝作对,只不过是教训了一下藩王子嗣而已。
难道窦太后发现自己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刘彻又立刻否认了这个猜测,自信身边的人都信得过,自己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就算窦太后有所怀疑,也没有直接证据。
政治博弈,直白地说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权衡每一步的利弊。
从封太子至今,刘彻表现始终马马虎虎,水平只不过刚好能够受人称赞而已,不会给人现任太子举世无双,除刘彻外无可替代的感觉,以免给梁王产生太大压力来个荆柯刺秦。
窦太后也没有太多小动作,偶尔往太子宫安插几个眼线,想小儿子想得紧了就寻借口把他们母子叫去训诫指点撒气,比如天气不好啊晚上看不着月亮啊眼睛越来越不好使啊,反正千错万错都是你们娘儿俩的错!
不过总体说来,双方倒也相安无事。
景帝还在,翻脸篡位的风险太大,老太太此举,除了刁难,无非试探,只是刘彻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招来她今晚的重点照顾。
“文采是极好的。”
刘彻中规中矩地说。
见窦太后尚未满意,刘彻又道:“只是孙儿不解,‘淑质艳光’,《小雅·十月之交》道‘艳妻煽方处’,暗讽周幽王宠妃褒姒迷惑君王。
既‘艳’,又何来‘淑’之说?”
他此番评点,完全从文字出发,基于表面,并未发表任何实质性看法。
若是该赋作者在这,一定抱起刘彻大大地亲上一口,顿生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之感。
他的立意在于讥讽当朝统治者有眼无珠,错将千里马看作跛脚驴,错将丹顶鹤看作白斩鸡,错将雪狻猊看作哈巴狗。
文章作品从来都不能只看头两行,有时候通篇读下来也一头雾水不知东南西北,好比鲁迅叔叔的大作,就算读上百遍,不看参考答案,永远参悟不出人血馒头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好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
之间有着不得不说的隐秘关系。
讲的就是话外音。
乍看之下,这篇赋很好很强大,口味不是一般地重,可读完全部却会觉得有人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个响亮的大耳刮子,之前越觉得口味重,越觉得脸上被打得疼。
此时拿到桌面上讨论的,仅仅是其中两句香艳的而已。
断章取义,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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