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吼了起来:“洗个碗都偷懒!
就知道吃白饭!
赶紧洗!
洗完了去把院子里的被收进来!
再去市场买菜回来做饭!”
少年的眼神黯了黯,点了点头。
然后再一次把水龙头打开。
谁让自己寄人篱下呢,洗吧。
洗完了也就不凉了。
冬天的京城很冷,就算穿着棉袄,手露在外面不带手套也凉得难受。
少年把手揣在口袋里,幸亏棉袄虽然旧却很暖和,哪怕只是堂弟穿剩下的给了自己,也总好过自己原来那件被火烧了个窟窿的。
“小然又是你去买菜啊?你二婶儿腿又瘸了?”
隔壁的刘奶奶是个心直口快又热心肠的人。
都是街里街坊的,大杂院儿里住着的有谁家有什么事儿不是都门儿清。
田家老二这两口子的缺德事儿也不只是在虐待侄子上,吞了侄子的房子侄子应当得的父母丧葬费和赔偿金,每一样都这么丧良心。
田弈然朝刘奶奶笑了笑。
“天凉,二婶儿有关节炎。”
当然这不包括她在雪地里跟邻居嗑瓜子儿聊天,也不包括吃饱喝足之后跑去打牌。
到了菜市场。
田弈然先走了一圈,其实这菜市场他从十一岁开始就每天都来,到如今也有六年了,基本上每家菜摊都认识他,也自然都大概了解了他的家事。
所以有那心疼孩子的摊贩就会多给一些,要么就少收几毛。
田弈然并不傻。
他知道自己指望不上叔叔婶子。
所以初中毕业之后没有人供他继续读高中,他也就没有再坚持。
只是现在这个年月童工不好找活干。
他这几年频繁的换打工的地方,也就是每个月有钱交给二婶儿,才算是能继续活在这个家里。
其实田弈然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家。
但他原来的家,已经不知道住着什么人了。
六七年过去了,他没有被允许回过那个两室一厅一次。
田二叔一开始还说那房子租出去了,每个月的租金供他上学花了。
可后来他渐渐大了,也知道了自己那两室一厅到底能租出多少钱。
可是他不敢反抗,实在是被打怕了。
而且他太小,二叔是他的监护人,他暂时还反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