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左慈另一手伸入衣袖下,抚平她纠结的眉,“可是凡尘搅扰太过?若觉疲乏,不必勉强。”
阿妱暗叹,幸好自己心志铮铮,“师尊都要宠坏我了。”
“嗯?”
“我可是师尊的弟子啊,怎能贪恋烟霞,一事无成丢了您的脸面。”
难得还说得这般郑重其辞。
左慈捏了捏她唇侧的软肉,“虚名罢了,吾并不在意。”
不在意怎么都人尽皆知了。
她歪过头,把他的手枕在脸颊下面。
“吾只言事实,在吾心中,你都很好。”
稍有明慧的大多眼高于顶,不足以立于上峰,生来凡庸者众,虽有心逆运,终其一生,亦不过碌碌匆匆。
他从未想过将她禁锢在他的羽翼下,让她陷于两难境地,她成长得如此迅速,未来列国疆域之上,必有她卷掠风云的身影。
阿妱有些不好意思,她从他衣袖下露了双眼睛出来,“是师尊过于偏爱我了……”
“未为不可。”
依旧是他一贯听来清淡实则睥睨的语气。
她抿着笑起身,依偎在他怀里。
“师尊,凡人的一辈子该怎么算?”
“从生至死,当为一寿。”
她忆起伪境种种,“那我与师尊,是携手过了千载了?”
“应有万数以上。”
“这么久啊……”
“参万岁如一物,亦是寻常。”
左慈道,“界域中事,仍无法释怀么?”
知道瞒不过他,阿妱点头,脸色又变得苦闷起来,“……回来后,我就……我好像,看不清我的道了……”
她骨子里本就不是个惜生顾命的,只见了那许多的末路绝途,心中难免怊怅,又不知如何自处。
未学术法,便走不了左慈的道,可天意高难问,若这一切算计筹谋,都是徒劳,一切殚精竭虑,皆是枉然,若她此生当真仅有廿九之数,甚至捱不到同他山海云游……
好在,如今的命运末了走向何处,再无人得见,这本是转机。
可素来清醒冷静的她,于这些时日里却茫然甚至无措起来,尤其是得不到他消息的那几天。
阿妱越想越难受,眼里不可自控地盈了泪,既庆幸提前知晓这终局,又恨天意待他与她无情。
“只想和师尊在一起……”
她几时这样软弱过?然而话说出口已收不回,她一边怨自己无用,一边眷着他清凉怀抱,整个人都团进他臂弯里。
左慈揽着她,“未修道,怎的先入了障?”
阿妱瞬间炸毛,“您笑我!”
怀里人哭得厉害,泪水几下打湿他的衣襟。
这是真委屈了。
左慈想了想,适才自己笑得果真明显么?但着实怪不得他,这话他听着,嗯,确实,入耳……
殿下嚎了一时,小小发泄一番后脑袋都清明不少,遂抽噎着窥了他一眼,发现他抱着她居然在出神……
“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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