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汉白反手攥紧,点了点头。
丁家这一场地震动静实在不小,不出三天,行里传遍了,托丁汉白改行的福,古玩圈也都知晓一二。
这下可好,丁汉白这个二十出头的新秀树了威风,瞬间出了名。
不过事情闹到这一步,分家是板上钉钉的事,不止玉销记,一墙之隔的大院也没法同住了。
丁延寿犯的是急病,控制住就能出院,可他躲避似的,竟然主动又续了两天。
姜漱柳心烦,这人乐意住,她可不乐意往医院跑,便警告两天后必须出院。
丁延寿哄:“三店新出的镯子怪好看,给你戴一只。”
姜漱柳说:“首饰都要把抽屉塞满了,你觉得我还会稀罕?”
她从恋爱到结婚,直到如今,数不清有多少首饰玩意儿,奈何就长了一根脖子俩胳膊。
一顿,她问:“分了家,亲儿子咱们不认了,养儿子不吃股,廷恩手艺够不上……那百年之后玉销记怎么办?”
怎么这些个枕边人都那么会直击要害,丁延寿霎时头疼,他不就是想不通,所以才拖延时间吗?走廊外婴儿啼哭,他说:“要不,咱们再生一个?”
姜漱柳勃然大怒,等怒气消散,竟扭着脸哭了。
她那么好的儿子,顶天立地又有本事,为什么偏偏有那样的毛病。
她日日夜夜都幻想着,那俩孩子改好了,一切回归正轨,只可惜那顶天立地的好儿子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丁汉白一身衬衫西裤泡在瓷窑,检查之前纪慎语修复的几件真品,还有一批顶级精品。
他眼里容不得丁点瑕疵,竟检出了三件不合格的。
纪慎语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待丁汉白指出,只得乖乖地回炉重造。
等忙碌完一天,丁汉白的白衬衫沾成泥土色,纪慎语甚至变成花脸儿。
他们买了点吃的赶去医院,到病房外,丁汉白止住步子。
纪慎语独自进去,摆上碗筷,与师父师母共食。
他狼吞虎咽,酱菜丝都吃出东坡肉的架势,再拿一个馒头,吭哧咬一口,恨不得整个吞了。
丁延寿和姜漱柳心知肚明,饿成这样,总不能是在玉销记出活儿的缘故。
姜漱柳说:“喝汤,非噎着才知道灌缝儿。”
纪慎语听话,端碗喝汤。
丁延寿说:“那片里脊肉没瞧见哪,等我给你夹?”
纪慎语伸手夹肉。
他像个小孩儿,爸妈守着挑三拣四,却句句藏着关心。
他望一眼门,蓦然红了眼眶,丁汉白在那门外默默吃着,安安静静,什么关怀都没有。
纪慎语搁下馒头,出溜到地上跪伏着:“师父,师母,你们原谅师哥好不好?”
他去抓丁延寿的手,“师父,答应了我们吧,求求你了……”
病房内顿时安静,不喘气似的。
他久久得不到回应,懂了,站起来跑出去,碰上门那刻撞入丁汉白怀里。
这是医院,一切相拥安慰都能安心些,只当是遭了坏消息。
丁汉白揉他的肩,说:“我都听见了。”
他低头贴着纪慎语的耳朵:“别这样,我们没权利让父母同意,如果咱们在一起是在他们心上割了一刀,何必非要求原谅,割他们第二刀。”
纪慎语说:“我不想你委屈。”
丁汉白抱得紧了些,他不委屈,这一辈子长着呢,总要经历些不如意。
他把纪慎语哄好,估摸着里面也吃完了饭,正一正衣襟,拍一拍尘土,推门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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