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蹙眉,方才的欢喜都有些淡了,反倒多了些忧心。
可叔父的话何其冠冕堂皇,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就如此拿走鱼符,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嗣恭眼不见俗物,千万别去碰那烫手的物事。
如此又说笑了会儿,奶娘才将嗣恭抱了出来。
他一被放到案几,就不自在地扭动了两下,慢悠悠地由爬转为坐,张望着四周,直到到我这处才伸手,奶声奶气地叫着娘亲。
我忙应了,武三思却轻咳一声,笑着道“切莫理他,免得到娘亲,反倒去摸香帕就麻烦了。”
太平挑眉,嗤笑道“香帕有何不好他父王担了十几年的风流名声,让给他也好。
他与永安如此像,日后必是我李家又一风流才子,惹万千佳人相传慕恋。”
我忙笑着应和了两句,嗣恭见我不再应他,瘪着嘴,又去李成器,一声声唤着父王。
李成器倒是不动声色喝茶,偏就不做声。
这么一来二去的,他终觉得受了委屈,眼着两眼都有些泪花了,却不知怎地就扫到了远处的李隆基。
那小脸立刻由悲转喜,对他依依呀呀的,不知叫什么,可偏着就像是相熟一般。
李隆基本是沉默着,到他的样子忽而一笑,对奶娘道“小公子想是怕生,你去用言语逗逗他,抓到了也好抱下去了。”
奶娘忙应了,站在案台另一侧,一声声叫着小公子,终是引得他动了两下,开始慢悠悠地着桌上的东西。
他一个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只觉得这个也有趣,那个也有趣,可都不过伸出手去摸了下,不肯费力拿起来。
我盯着他,虽旁边围着几个下人,却还是不放心,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跌下来。
如此着倒是忘了他去抓什么,直到武三思哈哈一笑,才想起来凝神去。
嗣恭正停在鱼符前,极有兴趣地摸着,几乎已经抓到了一角。
我心头一冷,正想对李成器说话,就听见李隆基笑了声。
众目睽睽下,他竟就忽然站起身“本王倒是有了些私心,”
话音未落,已几步走到案几边,将那鱼符拿了起来,“我自幼随大哥学音律,总觉无以为报。
如今这孩子和我有缘,若能日后随我一道击鼓作曲,倒也是桩妙事。”
他这意外之举,连太平和相王都有些哑然。
李隆基倒似未觉,又将李成器的玉笛放在嗣恭手边,碰了下他的小手。
嗣恭被他一碰,倒是笑了,伸手摸摸玉笛,竟直接抱在了怀里。
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个劲儿瞅着李隆基,似乎要什么赞许。
李隆基摇头一笑,俯下身,用脸碰了下嗣恭的小脸,低声喃喃了句话。
声音很轻,谁也听不清他说的内容。
我远着那一大一小,暗松口气,侧头去李成器,他亦是眼中暖意渐盛,自唇边溢出了很淡的笑。
武三思先是一愣,旋即大笑道“大好男儿,全让你兄弟两个当做风流胚去养了。”
他说完,众人才笑着恭贺,太平亦是笑着李隆基,道“三郎啊三郎,我们这么多长辈着,你就真”
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摇头笑叹道,“真还是孩子心性。”
李隆基只是笑,将嗣恭自案几上抱起,递给了奶娘,这才走回去坐下,拿起酒觞,对着李成器遥一拱手,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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