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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吴省钦欺友戏姗姗福康安豪奢周公庙(第3页)

大概刘全这人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他们合计着要密地里查勘,要扳倒他呢!”

吴省钦拈着棋子的手颤了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曹锡宝和方令诚不哼不哈,在下头干这样大事!

见姗姗诧异地看自己,忙道:“这个角你要做劫,须得补一着的了……”

又问:“听这意思,是刘大人给他们主持了?”

“我不知道。”

姗姗摇头皱眉,“我自己的事还顾不过来呢!

听说的意思,是姓刘的盖房子违了制度,我不懂得这和贪银子是哪码子事,盖房子又有什么制度了?”

吴省钦偏头看着棋盘故作沉吟想招儿,其实满心已经在想这件“大事”

,怪道的昨个儿刘保琪一说要到和府,方令诚和曹锡宝便异口同声:“去等着,给你送行!”

——原来要去和家探虚实!

刘墉颙琰阿桂诸人与和珅不睦,在衙门里时有耳闻,但和珅如今炎威如日中天,于敏中纪昀阿桂李侍尧……这些炙手可热的权贵一个个都被他整得人仰马翻。

刘墉虽是军机大臣,其实只管着一个刑部,在乾隆面前远没有于敏中阿桂灵光,他竟敢怂恿曹锡宝这些微末小吏告和珅的刁状?想想不可思议,却又似乎是真的。

隐隐中吴省钦还有一股醋味——要真的弄倒了刘全,头一个连带的就是和珅,和珅他不是个干净人,一旦扳倒就墙倒众人推,这大功劳竟没想到他吴省钦!

这人……可怎么说?……他吁了一口气,胡乱走着子儿还要再问,听见大门响,接着便是叭叽叭叽的脚步声,便见芳草儿打着雨伞,腋下夹着个油布包裹,小跑着进院直奔西厢,撒花裤脚已经淋得精湿。

吴省钦笑问道:“都取来了么?到底是孩子,也不晓得避一阵子,等雨小点再回来就不成么?”

“都取来了……”

芳草儿冻得手脸都发红,兀自喘吁吁的,“李贵也不知道金线在哪里,和何嫂捣腾了半日才寻着了,又找油布包儿,要不然早回来了呢——大人家离这儿可真近……”

说着便就炕上抖那包儿。

二人会意一笑,方自暗里庆幸,冷丁的听芳草儿惊叫一声:“我的娘,这是啥子东西?粘乎乎清鼻涕似的一大摊!”

二人都是一惊,盯着看时不禁愕然,原来是方才二人满炕滚时流淌出来的物事,匆忙收拾又不留心,竟在南炕沿遗下了巴掌大一片,给芳草儿一把抓个正着!

芳草儿捻着手指犹自诧异说:“哪来的这东西?冰凉胶粘的敢情是痰!”

她忽然看见,指着吴省钦袍摆道:“大人你袍子上也沾的有……你别动,我给你用布擦了……”

说着便忙乎。

吴省钦姗姗对望一眼,姗姗啐一口道:“怕是咱们那只老狸猫拉的吧,方才它在那卧呢!

还不赶紧给吴大人拾掇……看你衣裳都污了……”

吴省钦笑嘻嘻的,站着等芳草儿收拾干净了,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银子,约可二两多一点,丢给芳草儿,道:“我跟前两个丫头,比她还大一点,总不及这丫头聪明懂事,这点银子赏你了。”

像猛地想起什么,又道,“忘干净了——同乡会印结局今儿要来分年例,送炭敬呢!”

向姗姗使个眼色,“有什么事你只管使芳草儿到我府里去说……”

打起雨伞一径去了。

……这场秋雨缠缠绵绵直下了半月,只苦了刘保琪一行。

当日下午自潞河驿离京,自有方令诚曹锡宝,还有在军机处、四库书房诸同事同年设酒郊送。

离京走高碑店,过保定,由石家庄西入太行、经娘子关和井陉、再南行绕出孟津渡黄河,又行六十里到洛阳下站。

正是深秋季节,偏逢如此天气,真个凉雨如冻膏漫撒,川涧潦水与道路伴行,连同随带的师爷、伴当、长随、清客相公、使唤丫头,还有同行的丁伯熙敬朝阁乃及内务府差去给钱沣送药的太监赵不成,八名轿伕都在内,也有三十人出头。

本来这时候走道是一年中最好季节,太行道万峰壁立,老秋之色万紫千红,不冷不热的极好赶路,此刻却都淹沉在烟霾愁云、凄迷风雨之中。

一行人在太行古道穿行七八日,像在幽深的隧洞中游走。

直到过了黄河入邙山界,虽然也还是“山”

,但险要峻拔已不能与太行同日而语,千沟万壑都隐在黄土坡下,形如龟背蜿若长蛇的土岭都不甚高大,且极少见连绵接陌的高大乔木,道路上瞭望环顾,但觉视野开阔地远天高,迥异于山西境内危崖嵯峨虎啸猿啼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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