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楼本身有点旧,外墙的玻璃老脏兮兮的,总觉得天气阴沉。
办公室人均985,大家都工位上做自己的事情,非必要不会说话,整个办公区都除了打印机运转之外,没有一点声息。
没有人亲近你,也没有人排挤你,大家一起在食堂吃饭,在茶水间泡咖啡,偶尔也聊聊八卦,但热情下始终保持着疏离。
这挺好的,就是我偶尔会想起老冯,他第一次用咖啡机是什么时候呢?
也被人事委婉的提醒着装,然后把夜市买的lv衬衫扔掉么?
他也会觉得,自己是都市丛林里的一只土拨鼠么?
这些问题永远没了回答。
老冯曾经的办公室就在我楼上,新的主任是一个瑞典回来的工程师,姓将,跟我接触的上司都不同,非常学院派,对下属有一种游刃有余的轻松感。
不会频繁开会,也不会打鸡血,同样也不怎么喜欢我。
某次我着急朝其他组要一份材料,逼问了急了一点,对方是个零零后的毕业生,拒绝给材料,原因是:“今天我们组团建。”
我特么……
如果在工地我就骂人了,在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我只能说:“这个时间不是今天定的,你说过周五前交到我这的。”
“团建是蒋总定的。”
她非常傲气也非常冷漠的说:“组长你要是有意见,可以找蒋总说。”
然后钉钉上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我瞠目结舌,然后蒋总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微微一笑,说:“但是任组长,你有时候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是,我可能江湖气太重,需要领导多指导。”
我努力适应着这里。
原来,我需要在工地连比划带说,绞尽脑汁,才能让工人们理解我的意思。
而现在,我要好半天才能跟上同事的思路。
以前,因为要赶工期,工地最重要的品质就是拼命。
而现在不用拼命,重要的是按部就班,日复一日的把庞杂的每件小事处理好。
我用尽全力才能跟别人保持一样的效率——这意味着我的上升渠道,基本上封闭的。
那天下班做好工作之后,我去找了于诗萱。
那时候她的奖项还没下来,找工作并不顺利,她只能在网上接一些画画的单子。
但也并不缺钱。
虽然她父母被伤透了心,拒绝再见她。
但还是把当初准备给她的嫁妆,托她姐姐过户给她。
荒唐半生,回来仍然是年轻貌美的小富婆——有钱人家的孩子,永远有试错成本。
“所以你难过的是,觉得你领导不喜欢你?”
她给我倒了一杯威士忌,里面是一块沉船造型冰块。
“也不是,主要是,我觉得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我仰头躺在沙发上,道。
“你觉得你的战场在工地。”
她说:“因为你在一群大老粗当中,最聪明,最细致,可是在他们中间,你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了,对不对?”
我没要说话。
她穿着香槟色的吊带,轻柔靠在我身边,道:“但是亲爱的,你得知道,工作没有十全十美的,做体力活,危险,辛苦,还被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