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已经是“任总”
了,去业主单位送东西,被秘书小姐姐说:“哎,你们下回能不能把东西放门口啊!
踩得这么脏,我们还得保洁。”
我争了这么多年,想要的无非是——
“干净、体面。”
她说:“说白了,你不是想做白领么?你现在已经是了。”
我被她噎住了。
——虽然这个词听上去像上个世纪《知音》里的出轨少妇,但这的的确确曾经是我的梦想。
现在,我不再负责施工一线,而是前期的项目策略。
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写项目书,听写下属汇报,开会。
再也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的跑工地,冒着生命危险赶工期,永远灰头土脸,永远时刻紧绷,等待下一刻灾难的发生。
我可以跟其他女孩子一样,去逛街、护肤、买昂贵的高跟鞋,排一个小时的队去吃一家网红火锅。
以及,捧着咖啡到处走。
“现在的公司我最喜欢的东西,就是那台咖啡机,”
我说:“我原来做厂妹的时候,对白领最终级的想象,就是拿着苹果手机,捧着一杯星巴克。”
于诗萱翻了翻白眼,拿着酒杯敬我,道:“所以,任小姐,为了能捧着星巴克到处走,你愿不愿意去努力适应一下环境呢?”
“别!
不要跟我说‘努力’,我现在特别害怕这个词。”
这场死里逃生之后,我好像失掉了某种东西,活力、干劲,或者什么赖以为生的东西……
医生说可能是过度刺激产生的创伤后遗症。
我不知道,我现在害怕过于激烈的情绪。
不要努力,不要“拼命”
,更不要你死我活。
就这样淡淡地,其实挺好的。
——
临近年关的时候,奶奶张罗着要回东北,去拜一下我爷爷,然后再跳个大神——她坚持认为,我不停倒霉的原因,一定是被什么冤亲债主缠上了。
新闻上说,有挺多人感冒,我没让奶奶回东北,准备就在s市过年。
老太太不乐意,闹了好几天脾气,她觉得过年就得热热闹闹的。
我说:“现在这感冒这么严重,你得上怎么办?别给我找事了。”
她才怏怏不快的作罢。
除夕那天,我上完最后一天班,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等在我车边。
消瘦、高挑,一身灰色的西装大衣,利落又英气。
“你是?”
“你是任冬雪吧?”
她说:“我是老冯的太太,哦,前妻。”
我一下子有点慌,忙不迭的握手:“啊,师母你好,之前没联系上你。”
其实联系上了,是她拒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