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开一排明亮的落地窗,白色的大窗,像电影院熄灯后的白幕,里头上演男欢女爱的喧闹。
他们是置身事外的看客,不能入戏,只能孑然左右。
细长的身影镶嵌进地上,一蓬朦朦胧的月光。
晚风吹动雾似的窗纱,那么轻,那么薄,银河那么遥迢,分割他们对视的眼睛。
余夜昇先抬脚,手很潇洒地插在西裤口袋,拨开白纱,朝着夜莺走。
夜莺下意识往后缩,准备逃跑的姿态不经意流露,却最终站定没动,他的表情说不上是闪避还是期待,攥紧的拳头,悄然藏在身后,余夜昇一步一脚地向他走近,只剩一个擦肩的距离,他目不斜视地绕开夜莺,从他身畔走过去。
蓦地一下,悬着的劲,全泄了。
错愕、茫然、臊热、以及从脚底心攀上来的一丝折腾人的森凉,夜莺眨眼,干涩地笑了笑,都不知道自己还在期盼什么。
他摇头,才迈了一步,手臂就被人拽住,狠狠揉进胸膛。
他们像一对突然闯进放映中的幕布的阴影,被投放到白得发光的窗上:“不!”
是连惊呼都不敢声张,夜莺推搡余夜昇,“别在这里,会被看到的!”
余夜昇抱着他,往黑暗里钻:“就在这里!
就这里!”
一刻也嫌太长,滚烫的嘴唇贴过来,吻夜莺冰冷的眼皮,鼻尖,把他的唇整个含进嘴里。
不讲理的蛮劲,吻得人发酸,吻得人软,夜莺想起在丽都的那个晚上,在榻榻米的木墙背后,他也这么霸道地对待过别的人,就恨:“放开我!
余夜昇!
你放开!”
因为恨着他,于是有了胆子,同他横,跟他闹,与他计较一笔无从算起的债。
可有多恨呢?余夜昇简直要把他亲坏了:“我不拦着你,不拦你,你要走,就推开我!”
这个恶棍,夜莺虚弱地闭上眼,背无力地倚到墙上。
他完了,余夜昇这下什么都知道去了,人的心一旦剖白,就只剩悉听尊便的份。
他们躲在黑影里,像一对偷情的秘侣,心动着,激烈的,不知足的,汲取着对方。
舞厅里的音乐换了一首,依稀有骚动,敷岛回来了,正四处在找余夜昇。
人不在屋里,落地窗敞着,向外,卷起一层落了月的皎洁白纱,将廊柱的影子,一道道斜抛到地上。
敷岛若有所思地眯眼,悄无声息地往外头来。
28长梦越往外,越看得清,廊柱下的影子,有生命力的曲线。
空气一触即发,敷岛的脚步在跨出落地窗的那刻异常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