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要把朱翊深扶起,朱翊深摆手道:“我无事。
殿下还是去向皇上请罪,让他暂息雷霆之怒。”
“好,你再坚持一下,在这里等我。
我这就去乾清宫见父皇,请他收回成命。”
朱正熙命两个宫人留下看护朱翊深,自己快步离去。
端和帝已经在批阅奏折,听刘德喜说太子来了,将奏折一掷:“让他进来。”
其实他昨夜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他对这个儿子的极度喜欢,宫中无人不知。
朱正熙一进殿,便跪在须弥座前,仰头说道:“父皇,儿臣有错,您罚儿臣就是。
为何要罚九叔?昨夜是儿臣不知不觉跑到九叔的府里,九叔事前毫不知情!
还请父皇放九叔回去,所有后果儿臣自己一力承担。”
端和帝以为他是来请罪的,没想到一开口就是朱翊深的事情,顿时怒道:“你这逆子,朕从前纵你太过,你才敢如此忤逆!
谁准你私自出宫的?!”
“父皇,这太子之位本来就不是儿臣想要的。
儿臣已经尽力,以后等弟弟们长大,父皇可以再择合适的储君。
但儿臣本就是燕雀,根本不是鸿鹄,难道您天天让一群人围在儿臣身边,不给儿臣一口喘息的机会,儿臣就能一飞冲天了吗?九叔知儿臣不易,这才向父皇进言,难道这也有错?父皇对儿臣的慈爱之心,竟比不过九叔吗?”
“你放肆!”
端和帝怒斥道,“你以为朕不敢废了你!”
朱正熙无惧无畏地说道:“父皇要废儿臣,儿臣绝无怨言。
但父皇若不肯放了九叔,儿臣与他一起跪在东宫便是!
九叔待儿臣一片真心,儿臣绝不能坐视不管!”
端和帝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朱正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正熙是皇长子,背后是整个徐家,徐邝手握重兵,这太子之位是他说废就能废的?朱翊深原来在打这个算盘吗?用一招苦肉计,将这单纯的傻儿子骗得团团转,以后他再要动他,这儿子还不得跟他翻脸?
恐怕昨夜朱翊深故意说那番话,为的恰恰就是激怒自己,达到这个目的。
他这个弟弟,深不可测啊!
刘德喜走到朱正熙面前,小声劝道:“殿下就说两句软话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您可是皇上亲自带大的。
昨夜您消失不见,皇上比谁都着急。
您可是国本,怎么能有一点闪失?等皇上气消了,自然也就饶了晋王了。”
刘德喜自小看着朱正熙长大,知道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来硬的他只会更硬,像头倔牛。
朱正熙看向端和帝,缓和了口气:“父皇,儿臣早就说过,您派的那些翰林侍讲都是腐儒。
儿臣昨日问,儒家思想的格物致知究一定对吗?他们非但不能说出所以然,辩得急了,还将儿臣说成是离经叛道,不敬圣贤之辈。
儿臣想不通,想到国子监,到书院找答案。
那些人教不了儿臣,只要父皇答应以后让九叔来教,儿臣保证安分守己,不再惹事。
如何?”
端和帝顿时哭笑不得,这个儿子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跟他谈起了条件。
他跟宁妃从小太溺爱他,竟将他养成这样心无城府的直率性子,如何也不能明白那个朱翊深对他是天大的威胁。
但现在再说什么也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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