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仪头一扬,倔强不听,反而将那刀又挥了两挥。
身周侍女更是一阵尖叫。
韩夫人让两个侍女扶着,一字一字地说:“你是跟河间裴氏有婚约,可你不还没过门吗!
不是连他的面也没见过吗!
裴家五郎短命,那是他没福气!
用不着你给他披麻戴孝!”
众侍追到她身边三尺之外,惧怕那刀,全都不敢靠近。
韩夫人脸上老肉颤动,撑地而起。
两个侍女连忙扶住。
“妙仪!”
老夫人的声音威严盛怒,“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了!”
妙仪女郎对罗敷等客人完全无视,伏下地去,哽咽着行礼:“祖母安好……”
她显然已经哭了不少时候,满脸泪花,目光微现恍惚。
一低头,头发披散下来,明显参差不齐,似乎被剪刀剪过。
妙仪骤然大哭:“我乐意!
适人之道,壹与之醮,终身不改!
怎敢淫?u污行!”
“你丧了未婚夫,总得再说一门亲吧?”
“我不再嫁!
我父既收了聘礼,我就是裴家的人!
我不仅要戴孝,我还要给我夫君守坟伴墓,以身荐其棺椁,终老一生!
我……”
韩夫人眉毛直颤:“庐江周氏有个好儿郎,我不过是问一问你的意愿,你就跟我闹死闹活的,好像我倒成了逼迫弱女的恶鬼了?你说了不乐意,我何时跟你再说过第二次?不是一直好言劝你放下,一天几个女伴,请来给你解闷?你要伴灵,我让人把你接到邯郸,离他的坟百里近;你要戴孝,我让人送粗麻;你吃不下饭,我让人变着花样做东西;你要写什么悼亡诗,我让人送素帛!
可你呢?这是成心跟我添堵不是?”
突然扭头,话锋一转:“秦氏,你说我是不是仁至义尽!”
罗敷哪敢驳斥韩夫人,迅速点头。
况且韩夫人字字说进她心坎。
但还没等她发表意见,妙仪却怒视她一眼,尖声叫道:“民间俗妇哪里懂得夫妇人伦的道理?妙仪虽愚笨,从小却知,妇人之义,一往而不改,以全贞信之节!
夫君既殁,我本当守义死节,不为苟生!
祖母竟然还会起让我再嫁的心思!
周郎推掉了,可以后呢?今天一个,明天一个,妙仪如何得免!
还不如……”
韩夫人沉声怒吼:“你敢做傻事!”
侍女递上蜜水,哭哭啼啼地说:“夫人别气坏了身子,女君也是一时糊涂……”
祖母积威之下,妙仪不自觉畏缩,但随后鼓起勇气,眼中闪耀着坚定的光。
外人在场,甚至让她生出更加骄傲的神色。
弱质寡妇,贞良节义,一个人对抗整个世界。
“孙女不敢让祖母伤心……但是,贞女不假人以色,祖母嫌也好,不嫌也好,我今日就是要效法梁寡高行,以劓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