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白里泛起血丝,额角青筋毕露,像只被激怒了的狼一般,喘着粗气恶狠狠盯着她,半晌才转过身去。
玉坠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弄懵了,可她在风月场上久经风浪,转目一想这两天的推拒,便是一个怕人的念头。
她慌里慌张地坐起身,香肩半露酥胸半掩,支支吾吾道:“公子您……上次被张员外弄的伤……还没好?”
元瑞事到如今再也装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吼道:“滚!”
原来这元三公子天生爱寻花问柳,烟花巷里横行到这么大,没吃过什么亏,不料上个月与人争夺这玉坠儿的梳栊,仗着自己爹是个官,带了伙人在城外将张员外打的不省人事。
结果人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天就在回春景楼的路上被他继承家产的内侄儿一脚踢中了命根子,缓了四五天都没缓过来,强撑着面子说要歇上几天,歇完之后就立刻派人将玉坠儿接来了府中,以示自己雄风不减,哪想到是个银样镴枪头。
玉坠儿心知自己猜中,不好在这时候插嘴,倚着软枕道:“公子……奴那里还有些上好的羊眼圈用得。”
元瑞越发羞恼,将桌子踢了个翻到:“滚滚滚!”
这些天府中大晚上进了好些个庸医,都说难以痊愈,可他自己觉得还远远不到那个地步,只是每每起了兴都力不从心,格外恼人。
难道他堂堂吏部郎中家的三公子,就这么废了不成?他越想越气,摔了门出去,大声叫道:
“来人!
来人!
都死光了么?替我把这不知好歹的娘们扔回春景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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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一到,明绣唤了罗敷起床,准备好早点后发现人还窝在床上,不由没了办法,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念叨:
“女郎,那几个侍卫大人说公子要你巳时前一定赶到元府去呢,迟了可怎生是好?”
罗敷灌了两天药,就和寻常的风寒没什么两样,胳膊上的伤也不疼了,不由佩服起自己的恢复能力来。
爬了一夜的山又经历跳崖泡冷水各种折磨,现在还能这么精神抖擞地赖床,果真底子好。
她慢吞吞地从床上挪起来,“元府不远吧?有马车吧?不急。”
明绣帮她把衣服放在床头打下帘子,等她穿好了拽着她洗漱用早饭,急匆匆地把她交给了等在客栈外的圆脸侍卫,回房去勤勤恳恳地洗衣服了。
罗敷木着张脸上车,起床气甚大。
拉车的河鼓卫心情不错,和颜悦色地跟她说了说府中的情况,又道:
“秦夫人昨晚睡得可好?药用的可惯?前阵子多亏了秦夫人给我们提供药物,许多不在京的同僚还催着我们要伤药呢。”
罗敷坐在车里,没人来打扰,只有侍卫的声音在车帘外喋喋不休地说,她的坐姿变成了躺姿,眼皮又打架了。
侍卫停顿了一下,“秦夫人?大人别眯着了,还有一会儿就到了,到时候季统领带大人进去见公子。”
罗敷打了一个哈欠,把嗓音调整得清晰:“知道了,多谢大人驾车。”
侍卫连道不敢,车子转过一个弯,远远地就能瞥见元府门檐下的灯笼,便是十方巷了。
日头渐高,罗敷披着件披风跨进元府门槛,卞巨果然等在那里多时。
“秦夫人。”
他笑眯眯地颔首,“州牧大人在正厅与元大人寒暄,您先去见见吧。”
“州牧?”
罗敷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跟着卞巨走在前院里,堂屋大门正开,东南边升起的太阳照进屋内,堂上坐着的人遥遥地向她微笑,有如春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