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雪一愣,忙说没有,觑一眼岑元柏的脸色,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笑,心里?松一口气,主动给?他盛了一碗面。
岑元柏拾箸吃了一口,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岑雪自知不是下厨的料,手艺与母亲杜氏相差甚远,见状便有些局促,试探着问?:“爹爹感觉如何?”
岑元柏暂时放下木箸,想?了想?,说道:“煮得不错,下次不必再煮了。”
“……”
岑雪不信差成这样,也夹了一小碗,坐下来吃,刚吃一口,差点要?被齁得吐出来。
岑元柏看着她。
岑雪羞愧而尴尬,赧然道:“阿娘以前只教过我一次,那时我没认真学,下次再给?爹爹煮面时,会先与厨娘请教一二的。”
“算了,你不是下厨的料。
你阿娘与我说过的。”
岑雪怔然。
岑元柏唇角微动,竟像是笑了一下,接着再次拾箸,埋头吃起碗里?的面。
岑雪吓了一跳,喊了声“爹爹”
,想?要?阻止,可岑元柏硬是眉目不动地把那一碗咸得发齁的面吃完了。
岑雪的眼眶倏而有点发酸。
“说吧,找我何事?”
放下木箸后,岑元柏开门见山,神色不再似来时那么严肃了。
岑雪知道他已放下芥蒂,也知道自己?的那点小伎俩瞒不过他,可是想?起要?坦白的事,还是有些不安,决定先从旁处说起。
“阿娘离开我们已有两?年零一个月,这些年来,奶奶一直为爹爹没有继承人一事劳力?操心,希望爹爹能?尽早接纳新人,为府里?开枝散叶。
再过三?个月,我便要?服阙嫁人,不知那以后,爹爹会有续弦的打?算吗?”
作为晚辈,贸然问?起父亲房里?的事,多少是失礼的,可是不提这一茬,便没法提及岑元柏对杜氏的爱,没法问?及那一份偏爱里?,是否可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岑雪想?,如果父亲拿定主意?这一生都不再接纳其他女人,不再要?旁的子嗣,那自己?便是他唯一的血脉。
作为这样的唯一,她应该有机会再为自己?争取一回人生自由,可是岑元柏不是情?义至上的慈父,他用一眼看穿岑雪的算盘,眼皮一垂,淡淡道:“有话直说,不要?绕弯子。”
岑雪于是越发忐忑,人坐在灯火可亲的饭桌前,却像是一下被拎回了那日的厅堂,眼前身后皆是审视的目光。
怎么办呢,再想?一出旁的计策吗?岑雪忽然感觉在岑元柏面前,一切的筹谋都像是小儿把戏,心一横后,昂然说道:“我想?请爹爹再给?我一次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我不想?用联姻的方式来为岑家报恩铺路,不想?靠着旁人的身份成为所谓最尊贵的女人。
我想?施展自己?的才能?,建自己?的功业,过我自己?想?过的人生!”
“你做不到。”
岑元柏冷静而斩截。
“为什么?!”
岑雪瞠目。
“因为这世道,是男人的世道。
男人不需要?女人施展才能?,更?不要?需要?女人建功立业。”
岑雪胸脯起伏,愤而不甘:“可是凭什么这世道,就?一定要?是男人的世道?”
岑元柏看着她眼睛里?燃烧着的倔强,静默不语。
岑雪眼圈已发红,含着雾蒙蒙的泪,她是一激动便容易哭的人,可是这一刻,那泪硬生生被她噙着不落,微微发抖的声音里?充满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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