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田里挖的,老人种来卖钱自己都舍不得吃的。
她还在捣着炉灰,林厌看了一眼坐在门口剁猪草的老人。
还有吗?
宋余杭从土灶里掏出来给她:有,不够吃吗?
林厌拿起来也顾不上烫,垫了一层茅草就走到了门口,放到了老人的围裙上。
吃。
她只吐出了一个单音节,老人不解其意,忙又推给她:你次你次
这次她听懂了。
但她向来是不擅长和人拉拉扯扯讲道理的人,略有些急眼了。
让你吃就吃!
宋余杭没忍住,扑哧一笑。
林厌冷冷一个白眼就瞪了过来,硬是把烤红薯又塞回了老人怀里,走了几步,又扭头,把兜里所有钱都掏了出来塞到老人手里。
老人拿着这些湿答答的钱更惶恐不安了,满脸都写着惊惧。
宋余杭站了起来安抚她:没事,您收下吧,她钱多,不差那一点儿。
林厌没吭声,蹲在地上埋头啃着红薯,像个做错了事却不肯承认错误的孩子。
宋余杭看的好笑,怎么会有这么倔,这么口是心非,又这么可爱的人呢。
等老人走了,她心头一热,把厨房里唯一的矮凳让给了她,示意她坐,自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两个人视线持平,宋余杭抬眸看她,瞳仁泛着浅浅的淡棕色,似晶莹剔透的琉璃珠玉,毛绒绒的脑袋凑在她身前,笑容是温和淡然的。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个人生错了物种,该是某种大型犬类才对吧。
林厌一怔,她已开了口:好吃吗?
林厌垂下眸子,避开她的视线接触:嗯。
我没吃饱。
宋余杭老老实实道:你把我的那个给老太太了。
林厌伸直了胳膊,把自己吃了一半的烤红薯递给她:我吃饱了。
那眼神分明还是流连在上面的。
宋余杭忍俊不禁,也不推辞接了过来,林厌张张嘴,没说话,忍气吞声。
喏,分给你一半,现在,公平了。
岂料她还是掰开了一半递给她。
林厌一怔,唇角一弯,想笑又忍了回去。
宋余杭把那半块烤红薯塞进她手里:你呀,什么时候才能坦诚一点啊?
林厌抿着软糯的地瓜肉,在秋天寒冷的雨夜里带来了身体上的满足,而也许是她太过温柔,又足够了解自己,包容她的任性和一切坏脾气,有这样的人在身边,精神上也相当愉悦。
她不自觉地轻轻皱起鼻头,露出一点小女人的俏皮,唇角还沾着一点地瓜屑。
我啊,你不是说了吗?我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坦诚这两个字
尾音湮灭在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里。
林厌的瞳孔里那张脸越放越大,越放越大,直到风吹过烛火,一切归于静寂。
她的唇角闪电般地被人碰了一下,那粒小小的地瓜屑已经消失了。
宋余杭红着脸,流连情场多年的人也红着脸。
林厌,我想清楚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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