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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觉察到孙耀明的跟踪,兜绕着拐进大喜胡同。
窗户里的收音机正播着《赴灯娥》的锣鼓点子。
男人在前,踏着鼓点越走越快,最后迎着劲风狂奔起来,孙队在后豁命追。
墙上两道人影片刻拉长,片刻缩减,变化万端。
胡同起初还有散射过来的霓虹灯光,越往里越是一团漆黑。
孙队被路边倒地的自行车牵绊,在地上滚了一圈,起身接着跑。
男人翻进一栋烂尾小楼,踩着垃圾破家具一路向上爬,你追我赶到了四层。
男人脚步慢下来,撑着膝盖边喘边笑,“不就撞了你家小孩一下,追到这,您气性真大。”
四层的围栏尽头有一木质灯杆,上面有俩角铁支撑着一个蓝面白底的搪瓷盘,那是灯罩,下面的白炽灯忽明忽暗。
男人缓缓踱过去,转身站定,破灯下,他身子若隐若现。
孙队盯着他,一步步逼近,“警察,别动。”
这男人看着眼熟,他脑中快速闪现过一张张通缉犯的人脸,下意识摸枪摸铐子。
然而他在休憩期间,都没带。
男人举着双手,“警察同志,我是良民,我给您掏身份证。
我就是心情不好,”
男人舔了舔唇,“老婆跟别人跑了,哥儿几个笑话我。”
孙队立马想起来,这是东协市流窜到这儿的碎尸恶匪,是东城老姚的案子。
“所以你把他们都解了,拿12个麻袋装着,一半扔工地,一半扔河里。”
男人腼腆笑了。
“商金安,转过去!
手背过来!”
男人很听话,顺从地转过身,将手背过来,“警察同志,他们笑的声儿太大,吵,闹得我听不见电视。”
孙队拿出手机要给姚队报信,不想王菀冬的电话突然打进来,手机吱哇乱叫。
男人倏然发难,甩出藏在袖里的匕|首。
孙队大惊闪躲,男人出手极快,猛地一掀一拉,明锐的尖刀下,鲜血四溅。
孙队忍着疼制衡男人,两个粗壮的汉子在逼仄的空间里扭成一团且势均力敌。
奔跑的姚队在槐花胡同突然停步,凝神听着什么,脚跟一错,撒腿向大喜胡同跑。
孙耀明失血过多,渐渐没了力气,眼前重影相叠,两、三个破沙发,四个破鞋柜,两个破盆,两个男人,三把刀……
他蓄力最后一搏,抡起铁盆挥甩,在男人躲闪的瞬间,钳制住他腰腹冲向鞋柜。
鞋柜老旧,顷刻倒塌。
两人滚向围栏,围栏腐朽,他们腾空摔出四层。
男人摁着孙队,将他垫在下面,孙队撞挡棚,砸玻璃,磕墙沿,最后拍在地面没了声响。
男人晃晃悠悠站起来,啐了口血,“我……我从小就讨厌……声儿大,有错啊,我……我喜欢安安静静,有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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