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商芸柔打来电话,问我在不在家,我看了眼疲惫睡下的商牧枭,蹑手蹑脚关上门到了客厅。
“你要过来吗?”
我问。
那头骤然从一个安静的空间转换到相对嘈杂的环境,接着是一声沉闷的关门声。
“我已经在楼下了,开门吧。”
我一愣,挂了电话,过去开了门。
大概两分钟,电梯停靠在十一楼,门开后,商芸柔缓步走出。
我猜测她应该是为了今天下午的事来的,侧了侧身子,请她进屋里说话。
将一杯温水轻轻摆到茶几上,我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道:“你自己来的?”
“海阳送我来的,他在下面等我。
说两句我就走,晚些我们还要去接灵灵,她今天有钢琴课。”
她视线移到紧闭的卧室门,问,“他怎么样?”
我也看过去,道:“有些消沉,回来吃了点东西就睡了。”
蛋黄也像是感觉到他情绪不高,一直安静地贴着他,陪他睡在床上。
“我们……我和爸爸最后决定展出那幅画,麻烦你跟牧枭说一下。”
下午哭了那么一大场,她到现在眼睛还是微微红肿的,说话也没什么精神,丝毫不见之前与我对峙时的凌厉独断。
说不清是陷入沉思亦或发呆,有那么会儿商芸柔什么话也没说。
过了片刻,她突然开口:“我反对你们在一起,不单单是为了追求所谓的‘正常’。
照顾病人太累了,我不想让他再遭遇我曾经遭遇的。”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和抑郁症患者相处过,那种感觉……她痛苦,你比她更痛苦。
她就像个黑洞,吸纳一切光,热,希望,和快乐……”
她静静说着,从回忆里一点点扒出那些鲜血淋漓的记忆。
“不吃药的时候,一点小事都会让她歇斯底里、崩溃大哭。
她脾气会变得很差,会不停地画画,但总是不满意。
吃了药,她会稍微镇定下来,可她又觉得药物副作用‘剥夺’她的灵感,让她无法作画。
于是她倒掉所有的药,消极治疗,彻底变成一场灾难。”
“为了让她吃药,我和爸爸只能偷偷把药加在她的食物里。
可一旦这样做被她察觉,那又会是另一场灾难,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转向我道,“上次牧枭摔车,是因为下雨吧?他应该跟你说过,他为什么讨厌雨天。”
我点点头,道:“嗯,他跟我说过一些。”
“那不是我们的母亲第一次尝试自杀,在牧枭更小的时候,她还试过一次,那次她差点杀了所有人。
她病得太严重了,我们只好把她送进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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