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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
陶靖绝未料到女儿竟会有这般想法,听到如此骇人之语,立即出声喝止。
阿殷却将想说的都说了,只是往后退了半步,坐回椅中,肃然道:“女儿所说的,固然骇人听闻,但是也请父亲细想。
怀恩侯府固然贪财,姜刺史却冒这般大的风险,与这些土匪串通,难道仅止是为侵吞军姿?这罪名议定,皇上若不追究便罢,若是追究,他怀恩侯府能扛得住?再说了,偌大的凤翔,去哪儿销金不好,为何偏偏要找那个东襄来的薛姬?”
这确实是陶靖先前不曾细想过的问题——
姜玳倒也罢了,怀恩侯府在朝中的稳固地位,靠的不止是老牌世家的名声,更是金银打造了坚实的底座。
早年景兴帝在位时放任其敛财,待永初帝即位后就每况愈下了。
姜玳会在此时以匪类为幌子敛财,虽则大胆,却也不算太过费解。
奇怪的是那个薛姬。
她竟是个东襄人?
陶靖固然不会立时深信阿殷之言,却还是疑惑,“薛姬的身份,定王曾查过?”
阿殷稍有犹豫,旋即断然道:“据女儿所知,薛姬是在东襄太后主政后来到凤翔,随即声名鹊起。
而且在此之前,姜刺史治理西洲有方,我偶尔能去看马球赛时,也听过人夸赞。
怎么这两年闹了旱灾后,便到了土匪横行的境地?这其中缘故,父亲也可细想。”
——她未说定王是否查过,实是确实不知此事。
定王做事经络分明,各有安排,要紧的事绝不会对她这等侍卫泄露风声。
她之所以笃定,不过是凭借前世所发声的事,加以推测罢了。
陶靖却是越听越骇然。
他在姜玳之前来到西洲,不过想着女儿渐长,不必像幼时那般谨慎守护。
他远离京城,正好脱离临阳郡主的压制,另闯出天地,为女儿谋个出路。
即便后来姜玳到任西洲,两人面上客气,私下里没多少交情。
而今阿殷一说,许多事便可疑起来。
东襄太后与代王是一母所出,据说自幼亲厚。
那个女人野心勃勃,掌控了东襄的局势,焉知不会对这边的皇权更替坐视不理?更何况陶靖曾听过些关于景兴帝禅位内情的风闻,此时细想起来,只觉背后出了层冷汗。
假若景兴帝禅位并非出于自愿,代王和寿安公主不甘心看旁人作威作福,东襄太后不甘心原本属于亲兄弟的江山旁落他人之手,那么他们会如何应对?姜家当年拥立景兴帝,如今与代王藕断丝连,又会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冷汗涔涔的劲头背心衣衫,陶靖看着女儿,又是震惊又是惭愧——女儿来到西洲不过半年,就有此察觉,他却全无知觉,这是何等迟钝!
假若姜家当真有此野心,临阳郡主必然难以开脱,万一来日事发,他和一双儿女当如何自处?
陶靖的脸色愈来愈沉重,愈来愈严肃,甚至如意扣门提醒他到了该出门的时间时,都冷声喝止。
好半晌,他才问道:“你已察觉了什么?”
阿殷摇头,“女儿就是觉得疑惑,但是并不曾掌握什么证据。”
“好,这事你往后只做不知。”
陶靖断然,没了方才教导阿殷时的缓和,态度全然不容置疑,“不管他们是否有此图谋,你都不能卷进去,否则太过凶险。
十月时,我会带金匮府兵至京城宿卫上番,届时会暗中查访此事。
阿殷,你千万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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