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阿殷的肩膀,是从未见过的严肃,“这件事情你绝对不可轻举妄动,若稍有流露,被人知觉,便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其中厉害!”
阿殷亦沉着点头,有父亲在跟前,却不觉得慌张,“这些事若属实,定王必定有所发觉,自有常司马等人去操心。
女儿只做个忠心的侍卫,只求博得定王殿下的赏识,旁的事情,一概不会操心。”
陶靖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明白了她在铜瓦山冒险立功的心思。
一时间,也不知该为女儿的懂事欢喜,还是该为命运的捉弄而悲叹。
当年临阳郡主的一时执念、姜皇后和怀恩侯府的无耻威压,拆散了原本和睦安乐的家庭。
而今姜家有此野心,却平白将他和一双儿女拉下了水。
不管女儿所猜测的是否属实,将来想要在跟临阳郡主割裂后还能有立足之地,跟随定王,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比起东宫中庸碌善妒的太子,这位殿下对军伍和袍泽有特殊的感情,也更加是非分明有主张。
昨夜想好的许多劝阿殷的言辞皆被消息震得退了一射之地,陶靖震惊之下,回到屋中静坐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出门去了都督府。
阿殷不露痕迹的跟父亲揭出了临阳郡主的心思,却难免想起前世的父死兄亡,待陶靖走后,去果园里足足坐了两个时辰。
剿了铜瓦山和南笼沟两处匪寨,定王先前派出去的人手差不多都收拢了回来,都督府中人手增补了不少。
据陶靖所说,此役中折损了几名侍卫,有重伤的,定王皆准他们休沐数日。
似阿殷这般拼力擒获匪首的,功劳非寻常侍卫能比,既然负伤在身,休沐两日也不碍事。
况且她也不敢拿身子冒险,于是这些天乖乖在家卧床。
陶靖倒是格外忙碌,连着数日早出晚归,皆是奉定王之命处理剿匪收尾的事情,做事也比从前更添两分勤谨。
周纲和周冲既已被擒,后面审问查访,必然会牵扯出姜玳等人。
这等事非阿殷所能置喙,陶靖有意叫她养伤,加之晚间回来时疲累,也不说这些事情,只是吩咐如意务必精心照料,不叫阿殷调皮乱动。
等阿殷养好了伤前往都督府时,已是九月初了。
西洲临近北地,比京城稍稍寒冷些,这时节里黄叶凋落,艳阳当空,刮过去的风却日渐寒冷。
阿殷数日不曾清晨上值,这回穿好了衣衫出门,才觉寒风侵骨。
到了都督府中的值房换好装束,前往政知堂时,定王竟然已经在里头跟常荀、高元骁议事了。
窗扇虚掩,经那一道缝隙窥进去,可以看到一袭玄青织金的长衫,磊落挺拔。
阿殷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到门口时跟夏柯打招呼。
夏柯数日未曾见她,此时见阿殷无恙归来,眼中分明是惊讶,小声道:“听说那日你与冯典军打败周纲,受伤不轻,都好了?”
“将养数日,已经无碍。”
阿殷瞧着队里另补了个新人,有些诧异,“咱们换人手了?”
“蒋虎战死了。”
夏柯面色一黯,低声道。
阿殷一怔,半晌无言。
那晚都督府除了秦姝和薛姬那边的人手未调动之外,几乎倾巢而出,定王的八名侍卫自然也不例外。
她记得当时蒋虎是跟夏柯一起往南笼沟去,她走前在值房碰见他,蒋虎还说让她多加小心,回来同享庆功宴。
却未料一夜恶战,她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蒋虎却已不见踪影。
阿殷自入都督府已有半年,每日里同其余三人守卫跟随在定王左右,或是各自传讯办事,或是一起默然值守,有时候得空也会笑谈,说说凤翔城中的美食好酒,说说亲友将来,都有些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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