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贺府女眷房里都有这种形状的锥子,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她头上来。
邱二毙命后,她就往钱塘去,再不露面了。
“那为娘帮你引开家丁。”
吴暖笙踯躅半晌,终究觉得让戋戋替自己犯下如此杀人重罪太过惭愧,她们并不是亲生母女,戋戋并没义务帮她做这些的。
“事成之后,你往哪处走决定了么?我以后能不能去看看你?”
提到去路,戋戋有瞬间的迟疑,但还是告诉了吴暖笙:“金陵吧。”
局势俨然到肯綮,今夜便是生死之战,再容不得丝毫退缩和犹豫了。
清霜知道戋戋今晚要逃,为了撇清自身,提前装病回家避难。
戋戋也由得她。
忐忑不安地度过白昼,做什么也没心情。
太阳渐渐落下,戋戋陪沈舟颐用过晚膳后,佯称身子困乏在床上躺着。
贺老太君将沈舟颐叫去寿安堂,商议明日送邱二去临稽府的事。
沈舟颐走后,戋戋立即抓紧这片刻的闲暇,将自己提前备好的包袱提出来,并将男装放在最上头,拟脱离贺府后就穿戴上,化身为“沈舟颐”
。
沈舟颐早晨答应不再拘着她后,她的闺阁外便没有婆子守着。
她顺着太湖石往关押邱二的柴房缓缓移动,黑暗中见湖边站着几个偷懒的丫鬟,在相互窃窃私语。
“邱二昨日还在逞凶狂,污蔑咱家公子杀人,嚷嚷得可大声了,我在隔壁都听得清清楚楚。”
“便是如此公子也不反驳,真是好脾气。”
“也许不是公子好脾气,是公子真和那魏王府的世子妃有一腿……”
“慎言,慎言。”
“今日账房李头说,公子无缘无故提走五十两银子,也不让人多问,换成银票,直直往柴房去了。
公子不会真有把柄在邱二的手吧?”
那些丫鬟说到此处纷纷无语,戋戋听得个大概,抿了抿唇,内心五感交杂。
关于世子妃孩儿的亲父之事,一直都是个谜。
她此刻有急事要办,机会稍纵即逝,并没心思深究。
吴暖笙果然按照之前约定的替她引开家丁,眼下关押邱二的柴房前无人值守。
黑夜似泼翻的浓墨,四处死寂,唯有柴房的小窗透来微弱而昏黄的光亮。
到达了下手的最好时机。
戋戋悄悄挪动过去,一手执迷香,一手藏锥。
她正思忖如何在不引发邱二察觉的情况下烧迷香进去,猛然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柴房太静了。
邱二是个性格吵闹之人,自打被关进柴房总是谩骂不休;即便睡着了,也该有打鼾或者呼吸声,而此刻的静是死寂,静得诡异。
戋戋也只是刚满十九岁的小姑娘,并没做过这等越黑杀人的勾当。
她右眼皮狂跳,手臂也禁不住隐隐颤抖。
不祥的预感将她笼罩,像只看不见的爪子,一点点扼住她的咽喉。
她再三确认周遭没有圈套,才蹑手蹑脚来到柴房的墙壁外,仔细贴墙倾听,仍听不见任何人声。
莫不是邱二已被沈舟颐转移走了?她探出脑袋,斗胆往屋内望去,登时被屋内景象吓得面色惨白。
邱二正以奇怪而可怖的姿势挺着,脖子后拧,那种角度根本就不是活人能做出来的。
他的血流干了,满地都是,瞳仁发散而缩小,青丝丝的脸正好对着戋戋,惊得她差点叫出声来,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