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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容正沐浴过了,坐在窗户前瞧凤箫打络子,只见那丫头挑了几缕丝线,手上的动作飞快,不过一会儿便打了一条攒心梅花的络子,悬在香坠儿上:“主子,您瞧瞧,可还妥当?松花配柳黄、桃红、葱绿这些颜色都好看,可惜这些丝线颜色不大正,过一次水就用不了了。”
一面说一面抱怨:“这位新来的杭卿姑娘厉害得很,连我们这些丫头等闲也不许出门了。
要办什么事,要拿什么东西,统统都是她指派人去。
前儿主子叫我去道观里添些香油钱,也叫她驳回来了,说什么外头的差事自有外头的人办,我这样的丫头只管在内院侍候。”
凤箫说了半晌,见林容没答话,回过头来见她撑着下颚发呆:“主子,以我看,这杭卿姑娘可不是个寻常伺候人的丫头。”
林容正发愁怎么想法子去那个道观里,打听千崖客的消息,只淡淡嗯了一声,听见槅扇外头有人来,问:“谁来了?”
翠禽绕过屏风,手上拿着一本书:“是止戈院打发小丫头来,说是君侯命县主每日抄十遍《陆氏家训》,明儿这个时辰来取。”
林容接过来,见那本家训足足十多页页,算下来得几千字,每日十遍,只怕抄到半夜也抄不完:“每日十遍?要抄几日?”
翠禽摇摇头:“没说。
也没说是什么缘故。”
陆慎此人御下严苛,倒是没人敢假传他的命令。
林容一口气哽住,不知又是哪里得罪了陆慎。
倒是曲嬷嬷一脸喜滋滋,忙令丫头们备笔墨来:“县主是陆家的媳妇,自然是要知道陆氏家训的,这才是把县主当自家人的意思呢。”
林容无言以对,叫众人逼着一直抄到五更时分,实在忍耐不住,扔了笔,往床上大睡了一通。
曲嬷嬷不识字,翠禽捧着一叠宣纸发愁,瞧林容的字迹越到后面越潦草:“嬷嬷,这只怕不太工整。
县主摔下山崖,伤了手,手腕使不上力气,写的字也大不如前了。
这样的字写出来,能交差吗?”
第二日鸡叫时分,曲嬷嬷又把林容念叨着起来,直到下晌,果来了两个小丫头取了一叠厚厚的宣纸回止戈院。
如此几日,林容非但寻不到机会出门,反而日日叫拘在院子里抄书。
到了第四日,无论曲嬷嬷怎么说,林容都不肯动笔了,磨着叫翠禽几个丫头代笔。
如此这般糊弄了一回,也并不见止戈院那边传什么话过来,倒也由得林容偷懒了。
这日,因连日天热,院内众人都渐渐中了些暑溽之气,林容正在后廊阴凉处配些消暑的药。
凤箫蹲在一旁:“主子,荷梗、粳米都能入药?”
曲嬷嬷着急忙慌地进来:“翠禽、凤箫,快给县主梳洗换见客的大衣裳。
止戈院刚来人,说雍州府里的姑老太太前往徐州,路过宣州,君侯命县主前去拜见。”
林容问:“是那位在道观里长住的姑老太太吗?”
曲嬷嬷把林容按在镜台前,取了妆奁等物来:“可不是,还有哪一位敢称‘姑老太太’呢?”
一面又喋喋嘱托:“县主一会儿,可要恭顺有礼一些,这位姑老太太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大,万万不好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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