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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看了她一眼,远黛抬手,示意屋内众人出去。
待众人退下后,她才缓缓上前一步:“娘!
我是不碍的!
你也莫要多想,只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重要!”
周姨娘在凌府多年,受的委屈无数,她固然懦弱爱哭,这些年下来,泪也早已流干了。
她原道自己这辈子只是忍气吞声、低声下气也就是了,然而女儿的意外回归却又让她心中不由的便生出了几分希冀。
只是如今看来,只怕是连女儿也要被自己带累了,让她怎不难受。
昨晚在病榻上听王氏说了胡妈妈的言辞之后,她几乎一夜不曾睡着,缩在被窝里,愈想愈是难受,毕竟哭了半夜,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了。
本来她见远黛只是心中惭愧,倒还不至于便哭,然听了远黛这几句话,却又忍不住便落下泪来。
远黛见她如此,不由叹了一声,便握住周姨娘的手,低声道:“只是再忍些日子吧!”
她性子温淡,其实不知该如何安慰别人,即使是对自己生身母亲,有些话仍是难能出口。
周姨娘哽咽不已,半晌方道了一句:“这都是为娘的没用……”
见她哭的反更厉害起来,远黛心中不觉更为烦躁,微微拧了眉,她道:“你已哭了这许多年,愈哭愈苦,愈苦愈哭,除了自己伤心,可曾有什么用没有?”
语气不觉带了怒意。
她与周姨娘虽为母女,但自幼分离,本来说不上母女情深四字,此刻语声忽然一变,莫名的便带了几分凌人的气势,立时便将周姨娘将要涌出的眼泪活生生的吓了回去。
周姨娘止了泪,怯生生的抬头去看她,竟是好一阵心惊。
远黛见她如此,除了叹气却也别无它法,半晌徐徐道:“莫要哭了,我早说过,从前我不在,也就罢了,如今我既回来了,将来总不教你再受这种委屈!”
眼见周姨娘听了这话后,眼泪又有泛滥的趋势,她不由深感无奈,只得唤了红英等人进来,自己则辞了出去。
文屏同她一道回了西厢,细察远黛的神色,忍不住轻声道:“其实姨娘也是可怜人!”
按说周姨娘也算得凌府的半个主子,文屏这般说她是于礼不合的,但如今远黛已将文屏视作了心腹之人,文屏这话于此时说来,便也成了贴心之辞。
远黛默默片刻,毕竟怅然道:“她是我娘亲,无奈我们却总难真正亲近起来!”
她语声极轻,错非文屏此刻正立在她身侧,竟是不能听得清楚。
用过午饭,远黛照常小憩了一番。
及至醒来,文屏进来服侍她盥洗时,说起外头之事,原来未时才过,凌昀便已带了妻儿回来。
远黛仍是神色淡淡,对此不置一词。
外头的一切忙乱,都与西院全无关系。
至少这一日的西院,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
从别院搬回凌府,远黛从前所种的花草大多没有带回,带回来的,一部分又存放到了沅真那里,一时却是有些闲得慌了。
颇有些无趣的丢下手中的书卷,远黛长长的叹了口气。
文屏恰捧了茶进来,见她如此,不由一笑:“小姐若喜欢,何妨使花房送些花草来养着!”
冲她展颜一笑,远黛懒懒道:“我在这府里本也待不得多少时日了,又何必来回折腾个没完!
只等来日安定下来,再来说这些吧!”
文屏不听这话犹可,一听这话,心中却不由得好一阵翻腾。
远黛口中所谓的安定下来,指的自然便是将来到了夫家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