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的精神高度没跟上,走进去连气儿都不敢喘,生怕自己贼眉鼠眼的玷污了这块宝地。
那天饭后我去找陈爷爷,他正在和陈圭下象棋,我正准备退出图书室过会儿再来,陈爷爷眼尖就看见我了。
小桃,来来,你会下象棋吗?
我点头,又摇头。
他呵呵地笑起来,眼神烁烁:“陈圭这小子棋艺不行,来,你坐对面,咋俩下一局。”
两人重开一盘,我红他绿,照例执红者先行。
我以前倒是跟我爸下过几盘,懂一点,但是我爸嫌弃我技术不好,几乎不跟我下。
陈圭就坐在旁边,他的单拐放在一边,似乎并不准备走,从桌上拿了一本书看。
瞥了一眼封皮,呵!
华罗庚。
我有点儿肃然起敬了。
凡是和数学沾边儿的东西我都想顶礼膜拜,因为数学让我感觉自己不过是一介草民。
陈圭的爷爷一边提点我,一边打压我,乐得不要不要的。
我每次走错,他就衣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啊呀呀,怎么走这儿呢,你走这,我这个炮隔一个子儿不就吃死你了!”
手动把我的兵拨回楚河汉界。
我无奈,推车往前。
他又拦我:“你走这个肯定要输,我这个“象”
往后,你再过来,想用“象”
来吃我,我只要往前一步,你吃不着,轮到我,直接干掉你!”
有道理,我挠头:“那我应该走那个?”
他说:“走马。”
我于是走马,由着他摆弄了半天,一下为绿子儿杀出一条血路,下一秒又为红子儿绕过各种陷阱。
我觉得他完全用不着我和他对弈,靠双手互搏一样可以尽兴。
下了半天,陈圭他爷爷脸上竟然出现了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似乎他也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了。
他把“卒”
挪了一格。
我想赶紧结束,但是不知道走哪一步才能死的更快。
旁边有人用清隽的嗓音说:“走车。
我依他挪了一步,他把手伸过来点住棋子,往前跳了一格:“走两格。”
离他有点近了,我又看见他光光的脸颊,往旁边坐了一点。
他浑然不觉,还是定在原地,看着棋盘,很入神的样子。
长眉留桂绿,丹脸寄莲红。
我看着他,耳朵竟然慢慢有些红起来。
幸好是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