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鸾一脸漠然道:“那算睡你?你怀上了吗?怀上了我就找宫里的娘娘帮你要一碗打胎药,保证药到胎除,让你无牵无挂地离开这个被你祸祸得没整了的人间。”
“还没,你再睡我一次估计就有了。”
“你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下去陪前面那几位打麻将?”
“信,怎么不信。”
陆栖鸾支着脸侧淡淡道:“你知道就好,对你的残党同犯还有什么遗言吗?”
“有啊。”
犯人看了她半晌,凑近了牢门哑声道——
“替我把陆栖鸾杀了,让她下来陪我。”
说着,他笑了起来,陆栖鸾冷冷地盯视了他片刻,转身走开,一字一顿道:“那你可要先走一步。”
睚眦铜门将深牢中放肆的笑声关在门内,左右黑暗的牢笼中数不清的仇视目光钉在陆栖鸾身上,却无法让她的步伐变慢半分。
“叛党都收拾干净了吗?”
“京内主犯及其三族在内,三百一十四人,尽皆在牢中了。”
“好。”
门前左右尽皆是金翎玄衣,见了陆栖鸾出来,纷纷按刀俯首,离她最近的一人为她披上绣着狰狞赤枭猎虬图案的斗篷,垂首道——
“今夜雨来风急,请大都督慢走。”
……
三年前。
朝廷一旨诏令,宣布前刑部尚书犯贪渎受贿、里通外国等七项大罪,削官夺爵,于家中畏罪自杀,同时其在宫中作为宠妃的女儿幽禁冷宫,上下三族全部被流放岭北。
紧接着三天后,又一旨诏令,正在家里喝小米粥的陆栖鸾她爹就被紧急调任到京城,成为新的刑部尚书。
时任遂州布政使的陆爹当时被吓得不轻,懵懵逼逼地就被宣召的官员带走了。
陆栖鸾端着碗看着陆爹被架走,问她娘:“娘,你说爹他这是被问罪了还是升官发财了?”
陆母瞅了一眼桌子上的调令,哦了一声,冷漠地说:“升官发财,就差死老婆了。”
陆栖鸾又问:“娘你的意思是哪个公主看中了我爹的美貌,许他高官厚禄要他以身相许吗?”
陆栖鸾她弟叹了口气,伸筷子夹走了她碗里的鸡翅,道:“姐,少吃点肉,伤脑。”
陆栖鸾:“我说错什么了吗?”
一片沉默中,陆母敲了一记陆栖鸾的脑袋:“就你话多。”
过了小半个月,陆母打点好遂州老家的一切,带着一儿一女上了京。
在陆池冰眼里,他姐是个变态,犹记得很小的时候,朝廷的学风那几年忽然开放起来,女娃也能跟着念两年私塾,陆池冰背一夜都记不住的千字文他姐随手翻一遍就倒背如流,先生说这娃天生玲珑眼,赶紧趁年纪小打好基础,不要输在起跑线上,等长大了去考女官,为州争光。
没错,那几年朝廷想开了,看敌国的姑娘一年彪悍过一年,终于想起来妇女也能顶半边天这回事儿,这一届皇帝又是个想一茬是一茬的人,当即就给各府各衙增设了女官的职位。
然而问题来了,老一辈儿的狗官们一觉睡醒发现办公场所忽然多了许多美娇娘,还以为上面昏君病复发给他们发福利了,没过多久就出现了骚扰事件,搞得皇帝十分痛心,让下属的亲卫把那狗官打了一顿之后,不得不提高考女官的门槛,除了如医女监,织造衙这些纯女官的地方,其他但凡跟男人共事的官署,非得过了武选才给共事。
但陆栖鸾从小就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回去问陆爹当官最重要的是什么,他爹当时喝醉了,说了一句拍马屁,瞬间毁灭了天真女孩报效国家的梦想,从那之后,陆栖鸾就对这个黑暗的官场感到了深深的失望,立志从此在家绣花等嫁,再不与那狗官成群的官场打交道。
而陆栖鸾没有想到的是,许多年后,她还是阴差阳错地走上了做狗官的不归路。
正月十三,七八辆来自遂州的大车从京城西门缓缓驶入,从正在为元宵节挂灯西市大街挤过,一路轧过新雪甫干的青石街道,便到了三品大员官邸所在的升平坊。
陆栖鸾下了车,一边帮着家里人搬行李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不远处依稀传来的番邦小曲儿,出于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