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索被放到最长,风翼已经停止在了最高处,他往下看了一眼,顿时腿脚发软,心跳如擂鼓。
一旁的士兵没空理他,全神贯注用千里镜仔细观察,常小秋也闭目定了定神,学着他的样子往远处看。
林间一片郁郁葱葱。
初时并无异常,就是一大片又一大片起伏的林地,并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但随着白雾瘴气被逐渐吹散,太阳也越来越大,正午时分,密林深处突然就出现了一片金灿灿的颜色,折射反光,璀璨夺目,好像是散落了满地的黄金与宝石。
高林整个人都呆愣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苦宥传染了眼疾。
程素月也在另一架飞翼上万分震惊,先前还当石壁上刻着的那鬼故事又是穷酸文人意淫,感情是真奢华至此?哪怕真抢了木辙的财富,也不至于就这么大咧咧铺在地上吧。
柳弦安用千里镜认认真真地看着,说了一句十分不四万八千岁的话:“好多钱。”
一行人里,唯一没反应的是柳弦澈,因为角度的问题,在他的方向并不能发现金山,但他能听见一声尖锐的信号弹,那是众人事先商议好的,假如有发现,就进行计划的第二步。
柳弦澈身旁的御前侍卫高兴道:“看来王爷他们已经找到了密林部族的踪迹!”
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音没入云端。
其余几架飞翼上的人,也旋即忙了起来,他们从腰间抽出唢呐,对着万里长空,憋足了气开始吹,从《百鸟朝凤》吹到《抬花轿》,怎么大声怎么来。
这是村里最专业的锣鼓班子,高林特意从周老太太……还是张老太太来着,总之是特意从人家寿宴上薅来的。
随着滋儿哇啦唢呐乐曲声,另外几张巨大的透风布幕也被依次张开,上头是柳二公子亲笔写的大字,连在一起是骁王殿下开出的条件——三天内,出来谈谈。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密林部族是何心情不好说,但军营里的将士们,还有十面谷的村民们,是实打实被震惊到了,这种作战策略——应该能称为作战策略吧,可真是太别出心裁了,有一种既魔幻,又威风,又土又神又搞笑的综合效果,反正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人想过,仗能这么打。
柳弦安也觉得挺好玩的,他道:“也就王爷能想出这种法子。”
梁戍揽着他的肩膀:“厉害吧?”
“还可以。”
“怎么才到还可以的份上?”
“现在又不知道密林里的人会不会出来。”
“他们一定会出来。”
方位既已暴露,驻军再想入林,就要比先前盲目找寻容易许多,就算有瘴气,也未必进不了深处,毕竟砍一片树和砍万亩林,难度差异显而易见。
百鸟整整朝了一下午的凤,直到暮时日落,白雾重新聚拢,下头的人才将风翼拉了回来。
柳弦澈一落地,就骑马去了别的风翼处,询问林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子里真的有金山。”
高林描述,“整片地都在发光,我看了一下午,现在满眼都是钱。”
柳弦澈问:“你说他们用黄金铺地?”
“是啊。”
高林道,“我们飞在高处,都能看到那么大一片。”
消息算是放出去了,下一步就是等着看三天内会不会有回信。
而这三天时间,梁戍也没浪费,每天都命人举着大字去喊话,管他透过白雾能不能看清,反正写字又花不了几个钱,唢呐班子也质优价廉。
同时,他还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路线,倘若密林中一直没有动静,那驻军会在第四天的清晨开始进攻。
伐木车与火药被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整座营地里都弥漫着硫磺的刺鼻气息。
柳弦安打了一连串的喷嚏,弄了块布巾蒙住鼻子,继续趴在桌上研究地图,研究了一阵,抬头看向窗边站着的人:“大哥,你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了,是在担心苦统领吗?”
“我是在想另一件事。”
柳弦澈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弟弟,“五年前,我曾到褚秋城义诊,在那里遇到了一群年轻男女,他们风度翩翩,容貌俊美,抱着一个小孩来找我。”
小孩哭闹不止,浑身都长满了红疹,又发着高热,呕吐黄水,症状看起来可怕极了。
别的大夫都不敢接,怕是传染瘟疫,甚至有人跑去告官,要将这群外地人赶走,最后还是柳弦澈亲自出面,坚持将他们留在了医馆。
“后来我治好了那个孩子,他的亲人便送来了整整一箱珍宝,价值何止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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