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道貌岸然的人未免让人觉得恼火,我扬起下巴巧巧的笑起来:“我不喜欢校裙,太难看了。
我喜欢穿洋装,而且,我不喜欢梳辫子。
我不喜欢的,从来没有人强迫我去做。”
王校长拿出手帕擦了擦冷汗,他生怕得罪了我,叶董事长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连忙站起来打圆场:“秦老师,你看,叶同学的父亲叶光荣先生可是我们学校的出资人,这……”
秦时月也笑起来看着我说:“原来是这样,那就请叶同学在座位上站着听完这节课吧。”
在校门口等赵叔的马车,我一直在想秦时月这个人真特别,虽然站了一上午腿酸得要命,心里却一点也不讨厌他。
他不过二十二三岁,漂亮的眉眼,那些跟男人甚少接触的女学生们哪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一个个的脸都像涂了胭脂般。
他念诗词的声音也好听极了,而且从不摇头晃脑,看着就顺眼。
对面的男校的男生有不怕死活的朝这边吹口哨,女学生们像鸟雀一般呼啦散开了,只有我还愣愣的站着。
空中突兀的鸣起了枪响,街上的人和小摊贩们稍微愣了一下就开始收拾东西,妇人带着吓哭的孩子在街上跑,店铺们忙着关门。
一时间街上乱成一片,人们都逃命般朝没有枪声的地方跑。
心里“咯噔”
一下,我皱了下眉头于是朝有枪声的地方走去。
虽然在夜心女中读了半年,对着周围的环境还是很陌生,进了一个冷清的巷子直着往前走,却没了路。
我跺了跺脚又往回走,巷子中央却横亘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破旧的满是油污的白色大褂,褂子上已经染满了血,他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来不及多想我三步两步跑过去问:“你没事吧?”
最近听多革命党人被追杀,说不定真被自己碰上了一个。
“救我……”
男人的声音很虚弱,我试着要把他扶起来,可是他满身是血一走出巷子,追杀他的人就会发现他。
枪声忽远忽近,正当我踌躇着要怎么办,那男人的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脚蹬了两下就咽了气。
面前的状况几乎是在一时间发生的,我立刻傻眼了,枪声好象突然近了,而且能听到杂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还没来得及看到眼前的人是谁,他已经快速的拉着我跑出巷子。
两个人躲在拐角处看到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寻着地上的血迹进了巷子,不一会便拖了那具尸体走出来。
那个长官骂了声娘,命人用绳子绑着尸体的脚栓在马上,尸体一直被拖着走远,留下一道又长又宽的血痕。
我大大的舒了口气,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在刚才那几分钟全用光了,顺着墙根坐下来拍着胸口压惊。
“谢谢。”
“刚才多危险,说不定那些当官的会把你当成那人的同伙。”
这个声音好听又熟悉,我扭过头去看救命恩人的脸吃了一惊,竟然是秦时月。
“你跟踪我?”
秦时月嘲笑般的扯起嘴角:“别人听到枪声都跑,你却往乱的地方走,若不是见那巷子口滴了一路的血,我还真找不到你。”
面前的这个男人为了救一个自己不怎么喜欢的学生而趟这种混水,我简直有点佩服他了,于是站起身来拍拍裙子上的土:“秦老师,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今晚我在家设宴款待你,请吧——”
秦时月薄薄的嘴唇抿了抿指着远处校门口焦急张望的赵叔说:“叶家的马车来了,你早点回家,明日还要上课,你只要遵守学校的规定就算报答我了。”
说完很潇洒的拨好凌乱的头发走出去。
我愣了半天,夕阳的余辉照在他浅灰色的西装上,他的步伐又轻又快,似乎要到达的地方就是令人神往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