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将两只雪白的手,伸给他看。
接着笑道:“我先梳头洗脸,身上干净了,再和你去做吃的,好不好?”
小秋一个字不曾答复出来,毛三婶却说了这样一大串,这叫他真不好再说什么,只抢着说了几句不客气,也就走了。
他在路上想着,毛三婶为了我和舂华的事,她是很热心的,一向暗地里感谢她。
只是今天看她这副情形,很有点不正经,她不要弄错了。
现在春华关在家里,不能出来,虽说是为了管家孩子害病,她脸上不曾带得忧容的那一点原因。
至少也是先生和师母觉得姑娘大了,要避一些嫌疑了。
在这个情形之下,自己遇事都应当检点些,怎好又去招惹着毛三婶呢?他自己想了一个透彻,回到房去,就横躺在床上,静静地去敛神。
同学在窗子外经过,不断地说笑,却也不去理会。
狗子提了一壶开水,悄悄地进来,见他带了愁病的样子,在床上横躺着,心里倒有几分明白,不觉微微一笑。
小秋隔了一角帐子,却是看到了他的脸色了,因问道:“狗子,你笑什么?”
狗子倒不料他是醒的,便道:“我笑李少爷像小姐一样,先生走了,也不出去玩玩。
李少爷,你还没有吃饭呢,给你煮两个鸡蛋吃吗?”
小秋对于他这种无味的殷勤,更觉讨厌,随便答了声不用。
狗子不再说话,自提了开水壶回厨房去。
搬了一大筐子菜,放在台阶石上,将一条板凳打倒,坐在板凳上来清理菜叶菜根。
口里唱着:“蔡明凤,坐店房,自叹自想”
,正有点得那闲中趣,忽听得有人在身后叫道:“狗子哥,没上街去呀?”
狗子回头看时,是毛三婶站在厨房门口。
她一手扶了厨房门,一手捧了一只碗,碗上将一只菜碟子盖了。
狗子笑道:“三嫂子打算要些酱油吗?”
他口里说着,眼睛早是在她身上估量两三回。
毛三婶笑道:“难道我来了就是打抽风的吗?”
狗子笑道:“自家人说话,哪里留得许多神,我是狗口里长不出象牙来,你不要见怪。”
毛三婶道:“哪个有闲工夫怪你。
我这里有碗芋头羹,请你送给李少爷去吃。
请你告诉李少爷,只管吃,我是洗干净了手来做的。”
狗子看她手时,可不雪白干净吗,于是接过碗来笑道:“你怎么忽然做一碗芋头羹来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