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尚是冷笑面孔;一个竟揎拳攘臂,雄纠纠的据坐榻床,扌若起烟枪,把烟盘乱搠,只嚷道:“拿烟来!”
王阿二忙上前陪笑道:“娘姨来哚拿来哉。
徐大爷(要勿)动气。”
朴斋见来意不善,虽是气不伏,却是惹不得,便打闹里一溜烟走了,王阿二连送也不敢送。
可巧老娘姨拿烟回来,在街相遇,一把拉住嘱咐道:“日里向人多,耐夜头一点钟再来,倪等来里。”
朴斋点头会意。
那时太阳渐渐下山。
朴斋并不到栈,胡乱在饭馆里吃了一顿饭,又去书场里听了一回书,捱过十二点钟,仍往王阿二家,果然畅情快意,一度春宵。
明日午前回归栈房,栈使迎诉道:“昨夜有个娘姨来寻仔耐好几埭哚。”
朴斋知道是聚秀堂的杨家(女每),立意不睬。
惟恐今日再来纠缠,索性躲避为妙。
一至饭后,连忙出门,惘惘然不知所往。
初从石路向北出大马路,既而进抛球场,兜了一个圈子,心下打算,毕竟到那里去消遣消遣;忽想起吴松桥等碰和一局,且去孙素兰家问问何妨。
因转弯过四马路,径往兆贵里孙素兰家,只向客堂里问:“吴大少爷阿来里?”
外场回说:“勿曾来。”
朴斋转身要走,适为娘姨金姐所见。
因是前日一淘碰和的,乃明白告道:“阿是问吴大少爷?俚哚来里尚仁里杨媛媛搭碰和,耐去寻末哉。”
朴斋听了出来,遂由兆贵里对过同庆里进去,便自直通尚仁里。
当并寻着了杨媛媛的条子,欣然抠衣踵门,望见左边厢房里一桌碰和,迎面坐的正是张小村。
朴斋隔窗招呼,踅进房里。
张小村及吴松桥免不得寒暄两句,李鹤汀只说声“请坐”
,周少和竟不理。
赵朴斋站在吴松桥背后,静看一回,自觉没趣,讪汕告辞而去。
李鹤汀乃问吴松桥道:“俚阿做啥生意?”
松桥道:“俚也出来白相相,无啥生意。”
张小村道:“俚要寻点生意,耐阿有啥路道?”
吴松桥嗤的笑道:“俚要做生意!
耐看陆里一样生意末俚会做嗄?”
大家一笑丢开。
比及碰完八圈,核算筹码,李鹤汀仍输百元之数。
杨媛媛道:“耐例会输哚,我匆曾听见耐赢歇(口宛)。”
吴松桥道:“碰和就输煞也匆要紧,只要牌九庄浪四五条统吃下来末,好哉(口宛)。”
周少和道:“吃花酒无啥趣势,倒勿如尤如意搭去翻翻本看。”
李鹤汀微笑道:“尤如意搭,明朝去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