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势这么重,我怎能弃你不顾?”
刘鹤真道:“自从我那老伴死后,我只道从此是一世孤苦伶仃了。
不料会有你跟着我,对我又是这般恩爱。
我又怎舍得跟你分开?可是你知道这封书信干系何等重大,若不送到金面佛苗大侠手中,不知有多少仁人义士要死于非命……”
胡斐听到“金面佛苗大侠”
六字,心中一凛,险些儿“啊”
的一声,惊呼出来。
他知苗人凤与自己父亲生前有莫大牵连,据江湖传言,自己父亲便死在他手中,但每次询问抚养自己长大的平四叔,他总说此事截然不确,现下自己年纪尚小,将来定会原原本本的告知。
胡斐当年在商家堡中,曾与苗人凤有过一面之缘,但觉他神威凛凛,当时幼小的心灵之中,对他大为钦服。
直到此时,生平遇到的人物之中,真正令他心折的,也只赵半山与苗人凤两人而已。
赵半山和他拜了把子,苗人凤却是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角也没瞥过他一下,然而每次想到此人,总觉为人该当如此,才算是英雄豪杰。
只听仲萍低声道:“禁声!
此事机密万分,便在无人之处,也不可再说。”
刘鹤真道:“是啦!
咱们这番奔走,是为了无数仁人义士,实无半点私心在内。
皇天有灵,定须保佑咱们成功。”
这几句话说得正气凛然。
胡斐暗暗佩服,心道:“这是侠义之事,不管苗人凤于我有恩还是有仇,我定当相助刘鹤真将信送到。”
两夫妻此后不再开口。
过了良久,胡斐朦朦胧胧,微有睡意,合上眼正要入睡,忽听北面又有马蹄声响,锺氏兄弟三乘去而复回。
胡斐微微一惊:“这三人再回庙来,此番刘鹤真定难躲过,不如我到庙外去打发了他们。
便算不敌,也好让刘氏夫妇乘机逃走,去送那封要函。”
于是将包袱缚在背上,轻轻溜下神坛,走出庙门,向锺氏三兄弟的坐骑迎去。
此时大雨已停,路面积水盈尺,胡斐践水奔行,片刻之间,黑暗中见三骑马头尾相接地奔来。
他在路中一站,双手张开,大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当头的锺老三哑然失笑,喝道:“哪里钻出来的小毛贼!”
一提马缰,便往胡斐身上冲来。
胡斐左手倏地伸出,抓住马缰一勒,那马这一冲不下数百斤之力,但被他一勒,登时倒退了几步。
他跟着使出借力之技,顺着那马倒退之势,一送一掀,一匹高头大马竟然站立不定,砰的一声,翻倒在地。
总算锺老三见机得快,先自跃在路边。
这一来,锺氏三兄弟尽皆骇然,锺老大与锺老二同时下马,三人手中已各持了一件奇形兵刃。
这时即将黎明,但破晓之前,有一段短短时光天色更暗,兼之大雨虽停,满天黑云迄未消散,胡斐虽睁大了眼睛,仍瞧不清三人手中持的是什么兵刃。
只听得一人粗声粗气地说道:“鄂北锺氏兄弟行经贵地,未曾登门拜访,极是失礼。
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他三人听胡斐口音稚嫩,知他年岁不大,本来丝毫没放在心上,待见他一勒一推,竟将一匹健马掀翻在地,这功夫实是非同小可,不由得耸然改容。
老大锺兆英出口叫字号,言语之中颇具礼敬。
胡斐虽然滑稽多智,生性却非轻浮,听得对方说话客气,便道:“在下姓胡,没请教三位大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