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柏舟帝师就会凝望着泛黄的山丘深思,不出半个时辰,便能给出答案,比如噬声虫,假象草,还有能让人不断在原地打转的迷幻蝶——也就是姜家弟子描绘的鬼打墙。
楚明姣觉得这个人,好似什么都知道,就像一本会说话的资料书。
十几日的朝夕相处,足够让本就拴在一条线上的人渐渐褪去伪装,露出点原本的性情,期间,苏韫玉和凌苏关系的改善与亲近肉眼可见。
临出发前,借口找清风和汀白,楚明姣拉着苏韫玉拐进一丛竹林里。
“你什么情况啊。”
她戳了戳苏韫玉的肩,压低声音道:“之前不是还百般看不起那位小世子?这么快就和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苏韫玉出于本能地往身后躲了躲,捂着胳膊嘶嘶抽气,回答道:“他之前表现得太过荒唐,满脑子除了女人就没别的东西,我还纳闷呢,这样的人,怎么和帝师成为旧友的。
但这些时日一路同行,你也看见了,这人身上还是有点伎俩在的,至少算卦这块是准的。”
这是实话。
才进来的那几天,凌苏尤为焦躁,姿态高傲得不行,跟谁都欠他多少钱似的,后面可能想通了如今的局面,作为拴在一个绳上的蚂蚱,他开始积极发挥自己的作用。
具体表现就是捣鼓起了两块深色卜骨,起初就是测测山间天气,此时人间本来就处于秋末冬初时,气候多变,一会骤雨一会放晴,一会还起浓雾,根本令人琢磨不透,可凌苏却一算一个准。
这才引起了苏韫玉的注意。
现在两个大男人天天凑在一起,捣鼓着要算除天气以外的别的事,比如地煞这事,什么时候能出现个转机。
这兆头,是吉还是凶。
“多的我也不说,你心里还是有个数。”
楚明姣抬了抬下颚,露出个尖尖的下巴:“别和凡界之人露底。”
说罢,她转身要离开。
“诶。”
苏韫玉颇为无奈地伸手将她扯了回来,谨慎地扫了扫四周,开口:“你别光顾着盘问我啊,你自己呢,怎么回事?这半个月,我可看着呢,你都快和那帝师拜把子了。”
“即便他能为楚南浔招魂,也不至于这样吧?”
他们这是付了高昂的报酬,又不是平白求人办事,哪至于让眼高于顶,半辈子没照顾过人的楚明姣处处迁就,处处体贴。
“你还好意思提。”
楚明姣立刻呛他,声音清脆得和某种质感很好的瓷玉碰撞落地似的:“我们对凡界不熟悉,这一圈人,就他一个靠谱的。
又宽和,又细心,还什么都知道,这山中再罕见的植物动物,他都能说个三五句出来。
问你,你脑袋上的问号顶得比我还大。”
“好了。”
苏韫玉立马举双手投降:“大小姐,我不问了,你回罢。”
另一边,凌苏掀起眼皮看向盯着这两人离开方向的柏舟,啧了下,又摇头,不知不觉往人心上扎刀子:“何必呢,你说这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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