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雪鬓发凌乱,双手抱膝,脸埋在双腿之间,低低的笑声从发帘下传出,阴恻恻的,仿佛是对自己愚弄了李不屈而感到痛快。
她突然支起脸,朝桌角扑过去,想要一头撞在尖锐的棱角上。
李不屈只是信手一抓,就将她牢牢按住。
“老天,你不公!
为什么给了我这一副筋脉细弱,天生不能习武的身体!
?”
李昭雪一边拼命挣扎,一边高呼狂吼,“为什么不让我也学了武功,好杀了我的仇人,而叫我日日受人摆布操控,永不能挣脱!
?”
李不屈深吸一口气,点中李昭雪的睡穴。
李昭雪身体一僵,软软昏睡在李不屈的怀抱之中。
李不屈将李昭雪重新放回床榻之上,替她脱了鞋子,仔细盖好了被子。
他长久凝视着女儿酷似发妻的面容,内心深处的悲苦与沉痛,如一层永不会停歇的绵绵阴雨,笼罩住了他的心。
最终,只余一声长叹。
李不屈离开了小楼,楼下站着一个等他的人,锦衣华服,玉冠佩环,格外平凡的面容,正是李凡。
李凡知道,自己本不该好奇别人的家室,但他实在忍不住,想要替李不屈叫冤:“盟主,您是否太过溺爱孩子?这世上,从没有女儿要杀了父亲的说法啊!”
李不屈苦笑:“叫你看笑话了,实在很对不住。
只是,这并非是昭雪的错,而是我的错。”
李凡一怔,今日倒是奇了,先听见女儿要杀了父亲的狂言,又听见父亲向女儿认错的怪事,真是倒反天罡!
不禁问道:“此话如何说起?”
李不屈垂着眼,缓缓道:“沉冤与昭雪是一对龙凤胎,我的妻子本就身体虚弱,他们出生后,身体便更不好,只是勉强吊着一口气。”
李凡眨眨眼:“盟主一定请了当世名医为尊夫人诊治,也必定不会缺少名贵的药材吧?”
李不屈:“不错,我尽我所能挽留她,最后却仍然无济于事,她在沉冤与昭雪八岁时去了。
从那之后,我该怎么对待我的孩子,变成了一个难题。”
李凡了然:“那阵子,应当是盟主被仇敌追杀最严峻的时候。”
“我已自顾不暇,又怎么去顾忌我的孩子?沉冤天赋根骨不错,从小修习武功,我带着他,也许还勉强可以。”
李不屈叹息,“但昭雪,她天生不能习武,又……唉。
我实在不能将她也带在身边,只能将她藏起来,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如此过了十年。”
李凡猜测,李不屈吞吐不言的话,也许与李昭雪的容貌有关,若非她长得极美,就是长得极丑,或者身有残疾。
但若身有残疾,李不屈不会不去寻找医治的法子,李不屈的妻子,又是一个声名在外的绝色美女。
因此,李昭雪很大可能是长得太美,又不会武功。
这样的女人,出现在江湖上,只会饱受折磨凌|辱,凄惨至极。
李凡:“盟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我做错了,我做了一件这辈子最大的错事。
你听昭雪的话,是不是觉得她已经疯了?其实她不是天生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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