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自家的孩子哪舍得打骂啊,疼都来不及呢。”
“这阿梅不是到上海嫁人去了吗,我还听说她是给一个有钱的老板当姨太太,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
“谁知道啊。
唉,那个女孩子也怪可怜的。
我听我们家小虎子说,长得别提有多漂亮了,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可是无端端的眼睛就瞎了。”
“眼睛看不见也就罢了,阿梅还总是让她做这做那的,看不顺眼就骂,前些天我从她们家门前经过的时候还听到阿梅骂人来着。”
听了一会儿我不禁哑然失笑。
她们讲的话无非是梅姨对我怎么坏云云,只是夸张了一点。
梅姨每天都会骂我不假,让我干这干那也不假,但从来没有打过我。
我眼下虽是靠着梅姨过日子,倘若她真的打我,依着我的脾气怕是不会忍气吞声。
饶是我不动声色地埋头洗衣服,她们还是注意到了我。
我的眼睛看不见,之所以知道她们看见我了,是因为刚才还七嘴八舌议论我的这些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我感觉好几双眼睛盯着我看,身上火辣辣的。
不知谁和谁耳语了道:“这不是阿梅家那个瞎眼的姑娘吗,怎么,怎么……”
“是啊,阿梅也真是的,看不见还让人家来洗衣服。”
“我就说吗,阿梅果真是对她很不好。”
我讪讪地一笑,放下手中的活,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弯了弯身子,轻声说:你们好。”
过了好久还是没有人应声,我尴尬急了,只好蹲下去继续洗衣服。
这时有人说了句:“姑娘,你眼睛看不见,我帮你洗吧。”
听声音好像是前面最先说话的福婶。
“不用了,”
我说,“还剩一件衣服就全洗完了。”
“唉,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干过粗活的人,哪像我们啊,平日里做惯了,多洗一两件衣服也没什么的。
你还是去边上的石头上坐一会儿吧。”
福婶不由分说地接过了我手里的洗衣盆,另一个人就扶我坐到了一旁的大石头上。
见她们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连声道谢。
福婶边洗边和我说话,她问我:“姑娘啊,阿梅对你是不是很不好啊?”
我想了想,回答:“嗯,是不怎么好。
不过也不是很坏,至少没你们刚才说的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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