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时间似静止,周遭人群的喧哗窜动仿佛都一瞬间随蒙尘的过往隐去了鲜明,唯有心底某处陈伤再次怦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声如裂帛。
贺繁。
江代出定在原地,好像是被什么抽空了身体,五蕴皆空,五感全失。
收银员不耐烦地连问了几遍“刷卡还是现金”
,身后排队的顾客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可江代出无知无觉。
“贺繁!”
离着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悦的女声。
Jessica微喘着气小跑到贺繁跟前,将怀里抱着的卫生纸塞进已堆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家里纸快没了,排到我们了吗?”
她朝前面收银的队伍里看了看,把那袋纸在车里调了个角度。
没注意到几米之外的另一个男人灰沉的脸色,也全然不知身旁站着不动的贺繁内心里已是沸反盈天,握着购物车的手指骨节已经攥得发白了。
忽见面前多出了一个人,江代出这才回魂,转身从钱夹里抽了张卡示意结账,密码按了三次才对。
他表情眼神皆是冷淡,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超市。
不该有那一刻的失态与不知所措的,这都多少年了,他不能还一见着贺繁就走不动道啊。
都不知是怎么脚步虚浮地走回停车场,找到车的。
江代出拉开车门将自己整个僵硬的身体塞了进去。
室外停车场的车内温度与外面相差无几,他开着暖风靠在椅背上暖了自己半天,却还是忍不住地生理性打颤。
兜头一盆冷水浇下的感觉真是难过。
他之前已经领教过一次了,冷了七年,好不容易他的真心热血快凉透了,好不容易他才习惯了,如今又是重新一盆。
等他彻底缓过神来,停车场内已然空无一人,只有为圣诞节做装饰的彩灯一闪一闪地发着微弱的光。
四周安静得仿佛刚才只是他在车里睡着了,做了一场倒错的梦。
要不是他手里还握着来不及放回钱包的卡和一盒薄荷糖,他真的会怀疑自己只是又做了梦。
第2章
路上江代出的胃就开始疼,车停得七扭八斜地就上楼回了家,一身冷汗地倒在沙发上。
胃病已经是他这些年的老毛病了,神经性的,思虑多心事重时一准儿犯,中西医轮番看过几年,依然顽固地久治不愈。
后来他了悟到了,这病想要好的话,除非他从没认识过贺繁那个王八蛋,就不治了。
中西胃药齐上阵又加了两颗止疼片,临近天亮江代出才将将睡着。
睡得不安稳,捂着肚子颠三倒四地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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