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攒了几个蛋,我拿去给她补补。”
兰婶晃晃手里的空袋子,虽是抱怨,笑容却又大了几分。
未满百日的娃儿总是这样,苦的都是做娘的,只是那苦中带甜呢。
“良柱可不得生气?”
莫非揶揄道。
良柱是莫清澄的小子,才四岁,听莫清澄日常说颇有些护食。
“早些天就和他说好的,送几个蛋给小表弟吃,小表弟没长牙吃不下馒头。
这蛋还是他天天收捡起来,让我留着的。”
“小子懂事。”
“可不!
也是他小表弟招人稀罕,哎哟!
养得可真好,晌午日头大,给他脱了衣洗澡,乖乖,我一只手差点搂不住!”
兰婶乐得合不拢嘴。
她那堂妹子上个月去河边洗衣滑了脚,伤到胳膊还没好透,今日她过去也是特特帮小外孙洗开年澡的。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莫非难得这样有问有答有来有往的,兰婶忍不住老话重提:“婶可跟你说,这家里啊,有个婆娘再生几个娃,比什么都强。
你也老大不小了,附近这些村的女娃子,婶可是都有数的,只要你开口,保管挑个好的!
再说,那个~”
她抬起下颌点了个方向示意,“不到十六就成了亲,不就是想着赶在你前头生个孙儿,再压你一头吗?”
莫非知道兰婶说的谁,他继母戚染花对莫家长子长孙的位置着魔了,莫非一出户,她就将莫二宝改成了莫大宝。
如今,莫大宝十八的生辰还没过,就已成亲两年多了,下面的弟弟莫三财十六岁,也是一早就定好了亲,说是再过年把功夫就接人进来。
莫非可懒得去理这些乌糟糟的事,娶妻生子在他心底根本排不上号儿。
许是天性凉薄,又许是一个人习惯了,他从不羡慕那些家里热热闹闹的。
白日惆怅,深夜梦回,什么父母亲缘、妻小血脉,他更是从未想到过。
找个女子一起过日子,他甚至是抵触和害怕的,只是这种心思不足以向外人说。
他笑了笑:“婶,我这没有屋没有地的,哪个人家愿意把姑娘给我?”
今天出门是撞了月老星么?怎么尽碰到喜欢做媒的?早知刚见面就应该板起脸,随便说几个字应付应付算了,如今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冷下脸来,毕竟兰婶是好意。
莫非心里懊恼不已,只是面上仍显得平和。
“田地少些怕什么?有手艺啊!
你四年前编的那个筐,老头子昨个晚上还用来背了百十斤红薯,结实又不勒肩,他用一次夸一次。”
兰婶瞪起眼看着莫非,上下打量了一番,皱起眉道:“白长这么一张周正的脸,也不拾缀拾缀,好一些的衣裳总要有一套的!
改天你扯几尺布来,婶子给你做!”
莫非笑笑,掸掸裤腿,没有回话。
他今日瞧着是有些邋遢,出门特意挑的破衣,清早露水大,一路又灰尘仆仆,脸上出过许多汗,冲得泥印一道一道的。
加上翻山越岭,头发被枝条刮得炸了窝,脚上的草鞋也几乎散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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