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总是借出去,耽误自己用。
现在,借也借了三回,小河村田也栽了,地也种了,离河近,平日浇几桶水,自己挑挑就是。
瓦山村的顾忌和想法站得住脚,水车本就是他们集资打的,即便不借也不需什么理由,他们自己有些田地也在靠人力挑的。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明事理的。
总有人想着,只是借用水车而已,车上一天半天的水,我们要少挑好几天,少受好几天的累,你为何不借?村长你多去几次,多求几次,他们还能当真眼见我们旱死?
也有人实在是家里田地靠山边,费水的很,根本挑不过来,只能来苦求李村长去借水车用。
再有那懒了胚子的,车三回水给惯坏了,肩上再搭不得担子,日日只管哭爹叫娘对着李村长喊累。
这时,明事理的也不好出来帮瓦山村说话了,万一水车被哭来,你用还是不用?
李把式日夜耳边不得清静,简直不敢见人了。
莫村长那里,上回他已承诺过的——不到大旱,都不来借了,如今先让村里人自己去挑。
他只能用“拖”
字诀,反正一日没水车来,他们总得挑去。
冬家就是懒了胚子的那部分人,不过与别人不同的是,他们不会去求村长借水车的。
求人?有人去了,自己还费什么劲,借来了就用,没借来?那就不用呗!
反正,没得用的又不是自己一家。
若是往年,冬冬肯定忧得睡不着,不眠不休也要去挑水的。
如今,他就听莫非说的,“他们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要吃的人都不操心,他一个已经被卖出去的,管许多干什么!
冬永兴和王新杏叫他下地,他就下地,叫他上山,他就上山,听着就是,决不多嘴。
什么稻秧太瘦了,是不是要挑点水?什么高粱苗出得好少,补一回籽儿吧?何必费那个口水!
活也不必尽心去做,一则身子实在不好,如今还能站起走路就已用尽力气,二则做得再好也没人看,他们还只当你在磨时间,何苦!
莫非熟门熟路跨进院子时,冬家那三个喝完稀粥,早上床挺尸去了。
稀粥不管饱,多坐一会儿就饿,不如早早睡死过去,熬到天亮,就又能吃了。
而冬冬洗过锅碗,才端着自己那份稀“粥”
,坐在灶边慢慢喝着。
昨天莫非说过要来,不管真假,他都要等一等。
这两天托莫非的福,肚里有点干货,他身上也觉得好了些,再添补半碗热汤,一晚能好睡。
昨晚躺在草铺上,原以为要想很多,结果翻个身就睡着了。
既没有像往日那样饿醒,也没有冷醒,更没有半夜肚子疼醒。
早晨睁眼看到窗台上的花儿,还以为莫非偷偷来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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