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再也不会与他有着纠葛了,从她体内剥离的,不仅仅是一个生命,而是与他全部的过往,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持下去。
最最撕心裂肺的那一刹那,她的眼泪哗哗的涌出来,呜咽着:“妈妈……”
只是在枕上辗转反侧:“妈妈……妈妈……”
那样痛,痛得椎心刺骨,以为濒临死境。
她也差一点死掉,因为失血过多,身体里所有的温度都随着鲜血汩汩的流失,她只觉得冷,四处都冷得像地狱一样,人唯有绝望。
好似四处皆是茫茫的海,黑得无穷无尽的海,唯有她一个人,陷在那无边无际的寒冷与黑暗中。
再也没有光明,再也没有尽头。
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是挣脱不了,直到最后精疲力竭的昏迷。
护士听到动静,惊醒过来,替她量了量体温,又替她掖好被角。
正走过去拿血压计,忽然踩到地毯里小小的硬物,移开脚一看,原来是块金表。
她弯腰拾了起来,表盖上本有极细碎的钻石,流光溢彩。
护士“呵”
了一声,说:“真漂亮,啊,是PatekPhilippe呢。”
那些往事,如同一列火车,轰轰烈烈的向着她冲过来。
火车上他唇际的烟草芳香……大雨滂沱的站台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乾山上冷风落日……衣襟上的茉莉花……
大片大片的红叶从头顶跌下,他说,我要背着你一辈子。
终于是完了,她与他的一辈子。
命运这样干脆,以如此痛苦的方式来斩断她的迟疑,她曾经有过一丝动摇想留下这个孩子。
并不是因为还恋着他,而是总归是依附于自己的一个生命,所以她迟疑了。
哪知到了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
恨到了尽头,再没有力气恨了。
护士说:“不晓得是谁落在这里的,这样名贵的怀表。”
她出走之前,曾将这块怀表放在他的枕下。
就这么几日的功夫,世事已经渺远得一如前世。
金表躺在护士白晰柔软的掌心里,熠熠如新。
她昨晚整夜一直在毫无知觉的昏睡中,护士问:“小姐,这是你的吗?”
她精疲力竭的闭上双眼:“不是。”
她迷迷糊糊重新睡去,医生与护士偶然来看她,屋子里永远暗沉沉的,太阳从西边的窗子里照进来,才让人知道一天已经过去。
这样的日子,沉寂得没有任何分别。
她柔软得像茧中的蛹,无声无息的茫然感知时光荏苒。
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来打针的护士,直到听到陌生的声音:“尹小姐”
她睁开眼睛,她曾经见过报纸上刊登的大幅订婚照片,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女子,端庄秀丽的面孔,有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
身后的使女端过椅子,她缓缓落坐,目光仍旧凝望在静琬脸上:“很抱歉前来打扰尹小姐,很早就想和尹小姐好好谈谈,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静琬问:“慕容沣近几日都不在?”
程谨之微一颔首:“他去阡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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