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松,这个名字禾嘉听说过几次,跟原身的额娘敖登算是表姐妹,家中阿玛也是科尔沁部旁支的首领。
领地虽偏僻了些不比敖登家富庶,但是家中父兄祖辈是科尔沁部里出了名的能打好战,地盘和人口一直比其他旁支更大更多。
早些年那日松也曾跟察哈尔部的台吉订过亲,只可惜人刚嫁过去几天那台吉就得了急病死了。
台吉一死婆家为了留下来的一等台吉爵位争了个头破血流,那日松的阿玛额娘舍不得把女儿留在那一家里受苦,就干脆带着人去把女儿接了回来,之后也没再嫁人,一直帮着她额娘管家。
禾嘉听到嬷嬷的话只愣了一瞬,很快就收拾好表情,起身时还不忘嘱咐吉雅几人把到手的银子收好从侧门回西院去,这才摆出一副高兴欣喜的样子,往前院去迎乌尔锦噶喇普。
“我听梅先生说阿玛起码要明天才能到,怎么还早了一天,怕不是阿玛想我了吧。”
“本王不想你,你不在王帐我们不知道要清净多少,你再在盛京多住几个月我也不想。”
乌尔锦噶喇普嘴上说着不想,但看向禾嘉的眼神里还是盛满了掩藏不住的喜爱。
这一个月梅先生一直在往草原上送信,禾嘉一个人把王府打理的有条不紊不说,在准备接驾的事情上还能事事抢在前面准备好,甚至还捎带手赚了些银子当零花。
梅先生是乌尔锦噶喇普的人,送回去的信措辞简洁丝毫不带个人情绪,但乌尔锦噶喇普还是把信折好放在案桌上的小匣子里,有空就拿出来看看,有空再拿出来看看。
他不缺钱身边也不缺人,但他还是喜欢能干的人,恰好禾嘉足够能干还是自己的女儿,自然就对她更加满意了。
“阿玛何必说这种话来故意气我,你不想我我也是要想阿玛的。”
禾嘉在听到那日松的名字时,心里就隐约有了答案。
再亲眼看见站在乌尔锦噶喇普身后,一身妇人打扮清秀大方的女人之后,就更加笃定了几分。
禾嘉刚开始替敖登管家的时候,两边部落里还有人开玩笑说,大格格是要学着那日松做当家的姑奶奶,没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却是这样的场景,人生啊真是有意思极了。
果然,乌尔锦噶喇普见禾嘉毫不遮掩地往那日松那边打量,没让禾嘉再多问,就主动跟她解释清楚。
“那日松也是从科尔沁部来的,这次换草场碰上大雨大雷,你不在多亏了你姨妈,要不然就光凭赛音那小子,恐怕也守不住你额娘留下来的那些牛羊马匹。”
姨妈?那就是还没正式过门。
禾嘉在心底小小松了口气,好歹乌尔锦噶喇普还不是个真浑人,敖登死了才几个月他要是敢这个时候就娶新福晋,禾嘉就是拼着白得来的这条命不要,也要跟他好好闹上一场。
“我先多谢姨妈了。”
禾嘉朝那日松道了个万福,“姨妈想来不知道,我这人性子各色,身边挑挑拣拣那么些人也就留下赛音他们几个。
赛音是不大能干但好在人老实,这次幸而有姨妈帮我,要不然失了牛羊还好,就怕赛音那人一根筋转不过弯,再为此闹出什么事来。”
“都说大格格懂事知礼,以前表姐回去得不多也没见过格格,今天见了才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那日松像是没听明白禾嘉话里对赛音的回护,只笑着夸禾嘉好。
她眼下的身份太特殊了些,人人看得出自己以后是要嫁给乌尔锦噶喇普当继福晋的,但现在又谁也不能说更加不能摆到台面上来。
自己现在的身份只能是已故福晋的表妹,以探亲的名义来姐夫部落小住。
但乌尔锦噶喇普又明摆着是想要自己早点把福晋的责任担起来,这其中的矛盾和为难即便是早当了多年管家姑奶奶的那日松,也还没看清前路,只能先小心应对着。
“姨妈心疼我才觉得我样样好,等时间长了您就知道了。”
禾嘉没再说时间长了那日松会知道什么,她只是本能地推拒了她把懂事二字安在自己脑袋上。
懂事?在禾嘉这里可不是什么夸人的词儿。
前面的寝宫禾嘉早就替乌尔锦噶喇普收拾出来了,现在临时多了个姨妈那日松,禾嘉只能又差人赶紧把自己后面那一进院子收拾出来,让她先住下。
从阿霸垓部到盛京城,即便有郡王仪仗这一路也并不轻松。
三人坐在一起吃了个中午饭,便各自回去休息了,只剩下禾嘉坐在窗棂下看着阳光透过院子里的丁香树,零星洒在地砖上的点点日光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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