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对吧,孩子会效法的;不对吧,爸爸你为什么把钱给他?就连四岁的孩子他都无法应付,几乎没有一刻他不在为难之中。
他思索了一会,一本正经地告诉儿子:这是个复杂的社会问题,你太小怎么理解得了呢?
幸好儿子没追问下去,却说:爸,我饿极了!
浮桥又加长了,乘客差不多是从江心一直步行到岸上。
傍晚下班的人真怕踏上这浮桥,一步一拖,摇摇晃晃,总像走不到尽头,况且江上的风在春天也是冷的。
为什么不把江疏浚一下?为什么不想办法让轮渡快一些?为什么江这边的人非得赶到江那边去上班?为什么没有一个全托幼儿园?为什么厂里的麻烦事都摊到了他的头上?为什么他不能果断处理好与雅丽的关系?为什么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印家厚真希望自己也是一个孩子,能有一个负责的父亲回答他的所有问题。
到家了!
炉火正红,油在锅里嗤拉拉响,乱七八糟的小房间里葱香肉香扑面,暖暖的蒸汽从高压锅中悦耳地喷出。
妈妈!
儿子高喊一声,扑进母亲怀里。
印家厚摔掉挎包,踢掉鞋子,倒在床上。
老婆递过一杯温开水,往他脸上扔了一条湿毛巾。
他深深吸吮着毛巾上太阳的气息和香皂的气息,久久不动。
这难道不是最幸福的时刻?他的家!
他的老婆!
尽管是憔悴、爱和他扯横皮的老婆!
此刻,花前月下的爱情,精神上微妙的沟通等等远远离开了这个饥饿困顿的人。
儿子在老婆手里打了个转,换上了一身红底白条运动衫,伤口重新扎了绷带,又恢复成一个明眸皓齿,双颊喷红的小男孩。
印家厚感到家里的空气都是甜的。
饭桌上是红烧豆腐和氽元汤;还有一盘绿油油的白菜和一碟橙红透明的五香萝卜条。
儿子单独吃一碗鸡蛋蒸瘦肉。
这一切就足够足够了啊!
老婆说:吃啊,吃菜哪!
她在婚后一直这么说,印家厚则百听不厌。
这句贤惠的话补偿了其它方面的许多不足。
她说:菜真贵,白菜三角一斤。
三角?他应道。
全精肉两块八哩,不兴还价的,为了雷雷,我咬牙买了半斤。
好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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