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护着儿子,又给自己的堂客挽回了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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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爷爷寻了根杉树尖做的踩田棍,就要吉田中捞浮草、扯萆草,搞中耕。
我大奶奶喊道:
“老倌子,你要晓得保重自己几根老骨头!
下这么大的雨,淋湿了身子,日后,风寒入了骨,痛得阴喊阳叫,看哪个来服侍你啰。”
我大爷爷眼珠子一模,说:
“我又不是堂客们,嫩伢子,哪有那么娇贵?”
这话,又冲,又横,又霸蛮,如果扔在地上,牛蹄子都踩不烂。
我大奶奶晓得我大爷爷的性格,他想做什么事,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索性把斗笠给我大爷爷戴上,把蓑衣给我大爷爷披好。
“枳壳老弟,枳壳老弟,你要出去踩田吗?”
听声音,我大爷爷晓得,那是生屋场,开小酒馆的滑石痞子的叫声,依然是浅水滩的芦苇笋子,那么尖,那么脆,略带一点女人的腔调。
我的两个爷爷,二十多年前,和开小酒馆的滑石痞子,开牌馆的青葙痞子,是和过节的,额头骨是不平的。
二十多年来,滑石痞子这个人还好,来来往往,倒也自然随和。
平日里,我大爷爷碰到青葙痞子,虽然不至于咒娘骂老子,打死人架,但我大爷爷,手心握成拳头,拳头握得出了油。
想当年,我的家,在西阳塅里,也算是家大业大,六七十亩上等坝水田,请人耕着;牛羊成群,请人养着。
老古板人讲得好,兴家犹如针挑土,败业好七七浪淘沙。
又说,富不过三代。
我大公大黄,正是乡亲们所说的饱饭崽、败家子。
无论天晴落雨,就是喜欢往滑石痞子的酒馆、青葙痞子的牌馆里钻。
先到酒馆里,我太公大黄,趾高气扬地叫一声:
“给老子写一壶!”
当然,一壶就是一壶好酒,包括几个精致的菜肴。
写,就是记上账,月底结算清楚。
有钱的人,懒得天天拿几十个小铜板,啰里啰嗦,麻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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