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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依然睡得安稳,就是到了第二天醒来时,蓝雨服侍的下人又多了张生面孔,说是大郎君吩咐专程来给孙家郎君梳头发的,一定能把这一缕碎头发给梳进发髻里什么痕迹都看不出来。
张佳乐一听她这么说当即面红耳赤起来,心想这喻文州怎么连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都不肯放过,纠结了一下到底是顶着这头发出去见人还是让外人给自己梳头更丢人些——须知这事自他进了百花,就再没外人做过了——后来还是觉得前者丢人,一时之间,更觉得隔壁的罪魁祸首可恶了。
他生得好,面目又和善,坐在镜子前僵得像块石头,那服侍的下人四五十岁年纪,察言观色之余,只当他不惯如此,就一面梳头一面说:“小郎君安心,老身一定把您这头发给打理服帖了。
只是日后再要送小娘子头发,还是别从前面割的好,要割就割这一缕。”
还专门揪出来一缕给他看。
张佳乐有口辩不得,一想到当时情景,真是气得半死,忍到头发梳好,当即不客气地推开孙哲平的房门,对他说:“孙哲平你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头发连着魂魄,是能乱割的吗!
平白让我遭人取笑,快还来!”
孙哲平正在更衣,张佳乐这一冲进来,他束衣带的动作一听,盯着他片刻:“割掉了怎么还?还能再接回去?我的头发不是你剃的?你先还来。”
“白头发留着做什么!”
张佳乐犹在气头上,说是这么说,但听到孙哲平讨要头发,第一反应就是昨天留在自己身边的那一根白发,当即把猎寻抽出来,要把头发解下来还了。
但真的把这根头发交到孙哲平手中,张佳乐猛地一愣,反应过来昨天那真是千丝万缕都剔掉了,如今还这一丝回去,叫个什么事?这一节他一下子没想明白,不仅不明白,简直都糊涂了,但又依稀觉得不愿意想,抬头瞪着孙哲平说:“还你了。
我头发还来。”
“扔了。”
“……”
“我那些头发不是也被蓝雨的下人全扔了。”
他理所当然地说。
张佳乐真是气得无法,咬牙切齿正要和他再理论,耳旁忽然就听见一片乱杂杂的声音,两个人当即停下这全没道理又似乎都不想停的琐碎争执,飞快地对望了一眼,就一前一后地潜到窗边,朝窗下的院子望去。
第16章应悔
一望之下原来是院子里多处一辆马车好几名仆役,卢瀚文站在院子另一头,任旁人说破了嘴,看起来也还是无论如何不肯上车,口里还说:“我这边还有许多事未了,料理完了就回去。”
卢家来接人的管家看着自家的小郎君这般不配合的架势,只好先去和蓝河说:“蓝河,可否请十九郎出面,说两句好话,让我家小郎君先回去一趟。
相公同娘子想小郎君想得甚苦,好不容易回来了,哪里都不回家的道理?”
蓝河摇头:“十九郎此时多有不便,恐怕无法为卢相公做说客了。”
管家愁眉苦脸地望着蓝河,只好说:“那不知可能斗胆劳动越……大郎君吗?”
这次蓝河犹豫了一下,说:“大郎君昨夜守了一晚的夜,刚刚睡下……卢家郎君,您看,您也在蓝雨住了这么几日,不如先回去一趟,见见双亲?见完再回来,说不定十九郎就起来了。”
卢瀚文袖手倚在院子里的杏花旁,听蓝河说完,说:“我还是在这里等着,不然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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