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不狭小,双腿也得大岔着。
起身后,他比她预计的更高,说不准有一米九。
叶漾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护在了身前。
除了她的支付密码之外,她想不出他要看什么。
只是,客人的支付密码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地看吗?
郁森把台灯当探照灯一样,想看清面前的女人。
曾经,他见过一个女孩子,也会在听到一个数字后,这样莫名其妙地做算术。
在他见过的所有人里,只有她会这样做。
“拿开。”
叶漾指的是台灯。
台灯被电线扯着,不能再往前,隔着吧台,郁森上半身更向叶漾探了探,想更看清她究竟是不是他见过的她。
不像。
完全不像……
两天前。
叶漾乘坐的航班晚点,万幸没错过开往温水镇的长途车和末班公交车。
末班公交车上只有她一位乘客,抱着干瘪的行李袋,塞着耳机,一条藏蓝色阔腿裤是棉麻的质地,长途跋涉,布满了褶皱。
下了车,黑灯瞎火,不知道从哪传来狗吠,叶漾摘了耳机,被虫鸣和海浪声席卷。
她的目的地原本不是温水镇。
原本是距离这里一百公里的滨市,夏日,海滩,每晚都有不止一场的演出或派对,不醉不归。
她在网上问遍了民宿的价格,或客满,或贵得像趁火打劫,就在她要作罢时,有个房东说他还有一间房子在温水镇,问她有没有兴趣。
四十平米,海景房,一天六十块的价格,十天,五百块。
一幢三层的小楼,楼梯建在外墙。
叶漾看过房东的照片,以为外墙刷的是蓝天白云,实际上是蓝色的墙漆掉了几大块,露出白色的墙体。
接下来的十天,二楼归她。
一楼和三楼都黑着灯,看不出有没有人住。
叶漾从地垫下翻出房东留的钥匙,进门。
左右两边的墙上都没摸到灯的开关。
房间的照片,她也看过,一目了然地连通着阳台,左边靠墙是床,右边靠墙是圆桌。
她摸黑把行李袋放在圆桌上,在床边坐下,倒向床头。
上半身侧躺,两条皮包骨的小腿垂在床沿,双手合十夹在大腿间,睁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台的一扇窗忽地被风吹开,她起身,看窗帘被风鼓了个大包。
天蒙蒙亮时,叶漾才睡着。
醒来,还不到八点。
两年了,她每天只睡个小时,还活着。
上个月,她被爸妈“五花大绑”
着去体检,除了体重距离及格线差一截,哪都好好的。
也算堵住了爸妈说她慢性自杀的嘴。
叶漾从窗帘的缝隙中看到一个鸡窝头的男人出楼门,花衬衫,人字拖,一边埋着头点烟,一边踢踢踏踏地离开。
不知道是一楼,还是三楼的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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